再越过一条漕道,就出了稷漕的城郊,肃奴终于回过头,喘着气叫道:“你做什么追我?”
“再过去就是城郊。”肃离倒脸不红气不喘。“妳去城郊做什么?”
“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妳大哥。”肃离说得霸气,不可撼动。
肃奴一缩,想了一会儿才有话顶道:“是大哥也不可以这样!”
“可以!”肃离又喝:“妳出事,别人无所谓,但我在意!”
这句话,结实地在肃奴的心里撼了一记。
肃离几个跨步,就扣住她的小腕,一握,才发现比想象的还要纤细脆弱,他握得小心翼翼。
“回家。”肃离说:“不然我就跟妳去。”后面那句,不过是吓唬她。他不希望天晚了,她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城郊。城郊只有几栋洪水冲毁的破楼,剩下的,就是映照着天穹云影的茫阔大湖,宁静的荒凉。
肃奴果然为难了。他等着她跟他回家的答案。
可肃奴却问:“你担心我,才追我?”
肃离觉得她在问痴话。“这还有其他答案吗?”
肃奴低头,又思量半晌。肃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我带你去。”最后,肃奴直勾勾地看进他的眼里,毫无惧意,却是一股光彩,包纳了他因主母、因贵氏而烦燥麻乱的心。
那光彩,在融化他对人性的防备。
不过,肃奴有条件的。“那是我的秘密花园,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喔。”
他一怔。发现这孩子的爽快直白,是因为她心灵单纯干净。
他习惯歹毒心机的围攻,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人与人之间还有一个信字。城府被迫凿深的他,如今还能被这层纯净碰触到,竟使他受宠若惊,近似喜悦。
喜悦的甜,他好久没尝过了。
他逐年用坚壳硬墙压抑自己的情感,那道防线,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被这句天真直率的邀约,钻裂出缝。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问:“妳就这么不想回家?”
这话,他问得有些后悔。他自己又何尝想回那个家?
她皱着眉,郁郁的,不说话。
他不喜欢她皱眉,便不再追问。他说:“好,妳带我去。”
这份邀约,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甚至有种找到知己作伴的雀喜。
肃奴瞥眼,偷瞧他,想看清他说这话的真心。“你真的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