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有什么不寻常吗?”尉孤问话的姿态与语气,已颇有上级的派头──有些颐指气使的。
碍于官阶悬殊,这些牡国刺师们只能乖乖听命、报告──即使他们心里是有点瞧不起这个说不了正统牡国话、且分明是流着禁国血脉的伪牡国人。
“大人,本师分派的刺画布置于『庚午厅』,即禁国降臣儿怀每日接受讯问的厅室。”一名刺师说:“一切如常。”
尉孤不高兴。“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么简单的答覆,我要你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他们交谈的始末。”
那名刺师忍着不耐,将他所听到的谈话过程如实地道出。
尉孤听到了一段耐人寻味的段落,他要刺师再说一次。
刺师说:“尔三郎照例,问了一段较敏感的话题,想知道降臣儿怀是否有反省与革新自我,接受我大牡大神陛下的恩泽。降臣儿怀却仅仅是笑了笑,回答道:『我不介意你这样对我,毕竟你放过东主子一命,我总该是要知恩图报的。』”
不知为何,尉孤对这句“知恩图报”很是关注。这真的是一般对话吗?没有任何暗示?
尉孤继续深问:“就你来看,当日这场会面,有没有让你觉得不自然的地方?”
刺师想了想,说:“若真要挑出,降臣儿怀确实有一动作,出人意料。”
尉孤一急。“说。”
“他首次向东方的大神陛下行礼。”
尉孤不满地皱眉。“就这样?那尔穆月呢?会面过程中,都没有别的动作?”
刺师觉得尉孤追问的行止就象是不信任他的专业,于是声音越发冷了:“若二郎大人凡事都要巨细靡遗地追究,那尔三郎在会谈即将结束时,弯下腰去捡拾飞落的纸张这样无关轻重的举动,是否也该向您报告?”
尉孤啧了一声,摆摆手,让那名刺师退下,轮另一名刺师向他报告。
“本师刺画布置于『乙亥监』,尔三郎昨日借用此监室,拷问禁囚朝仁。”
“说得堂皇是拷问,其实根本是互通讯息的借口。”尉孤说:“你说,他如何拷问?他问的问题,都要一五一十地给我说出来。”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定藏有关键的玄机。
刺师面有困惑地说:“事实上,尔三郎没有问半句问题。”
尉孤一愣。“什么?”
“他一见禁囚,就是出手痛打,期间本师还派人进去,要他节制。”
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尉孤恨恨地想。
刺师又说:“当我们派员制止时,禁囚倒是说了一句狠话,似乎是意图激怒尔三郎。”
“什么话?”
“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什么都无所谓。──禁囚是这么说的,用禁国话。”
“然后?”
“尔三郎在表明自己会注意分寸后,将外人遣走,继续他的拷问之务。不过……”刺师语露疑惑。“他却在禁囚的后背上,刻刺了诡异的图腾,极像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