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晓出了店铺，林晨扶着她上了马车，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三小姐，您跟他们都说好了？”

“说好了。”辛晓无奈地长叹一声，“若是不把话都说开了，他们脑袋里就没有这根弦。本来我是不想吓到他们的，无奈我大舅那个人，总是不理解。”

林晨跟吴富和王氏相处了两天，也知道吴富是个不知变通的人，王氏倒知情识理得多。

闻言，他毫不意外地点点头道：“说开了也好。”便打马前进了。

辛晓将窗帘挑开一些，望着路上那些高墙大院，情绪突然就不好了。

她拉开车帘，爬到车辕上坐定，“林晨，你说，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不累，还能叫人生吗。”林晨面色平静地说。

辛晓叹了口气，“你知道，人什么时候最累吗？”

“三小姐觉得什么时候最累？”林晨反问。

辛晓苦笑，“当年在王府，被人当靶子，我不觉得累；在相府，被夫人刁难，我也不觉得累。可是这些日子，被喜欢的人伤了心，被家里人不理解，我突然觉得好累，好像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我赚钱干什么呢？白白便宜了别人，自己又得到什么了？”

“三小姐，小的也希望，有朝一日，您能为了自己活着。”林晨沉沉地说。

辛晓一愣，进而失笑，“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自己而活呢，可是走到今天，再回头去看，竟然不是。如今我生意所得的八成，都归了相府，剩下的两成，给你们工钱、赏钱，再付原材料的费用……唉，亏得是暴利行业呀，要不然我怎么活。”

林晨沉默不语，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辛晓望着他，抱歉地说：“瞧我，自己心情不好，把你也弄得怪严肃的。无妨，我的事情我自己操心，你呢，好好过你的日子。”

林晨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三小姐心情不好，小的心情也不好。”

“真是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辛晓被他逗乐了，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客气话，她都觉得挺暖心的。

“三小姐，别人不知珍惜您，不知感激您，小的却知道。小的没有别的期望，只愿三小姐一辈子平安喜乐，无病无忧。”林晨认真地说。

辛晓望着他坚定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并非毫无希望，最起码，还有几个真心盼着她好，为她操心的朋友。

“林晨，你和我，做朋友吧。”她说。

林晨浑身一僵，隔了许久，才扭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怎么，不敢还是不愿意？”辛晓笑着问。

“没，只是……”林晨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半晌才开口，“小的不知自己有这样的福气，想都不敢想的。”

“放在别人身上，当然无法想象，不过我是辛晓嘛，你知道的，我跟别人都不一样。”辛晓说着，正要鼓励林晨，马车却突然晃了一下，差点把她扔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