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他们敢挑衅皇权,也决不能姑息。
两日后,一切都在一帘轻雨中缓缓拉开序幕。
虞生欢站在城楼上,看着几乎空掉的京都城,眼睛里一片虚无。她知道今天这件事做完,她就是杀掉皇帝手足的罪人,会被天下人诟病,但她不在乎,从越州回来时的虞生欢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要用最利落的手段解决掉所有的潜在敌人,尽管后来发生的事情很突然,但是那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把凤修林留在原地的机会,她不要他看见自己报仇的样子,她要他永远保持干净,永远都是那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凤修林,就像他们刚认识的那样。
在离开神遗国之前,君巍然跟她提过先昭告天下她为神遗皇后,她拒绝了,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自己报仇成不成功,后果都不在她掌控之中,她或许会成为凤修林口中的骗子,甚至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会如传言一般,为了一己私欲让卫明国生灵涂炭。
但宿命如此,她没办法逃避。
他们已经尽量疏散了京都的百姓,让他们到安全的皇城外围避险,此刻在街道上京都城门后的大街上站着的,都是秦方域带领着的南疆军,城门之外一里之地已经埋下了炸药,只要爆炸声传来,城门之后的南疆军就会全部出动,绞杀三王叛军。
理应是不会出岔子。
眼看着天阴下来,暴雨即将降临,探子来报过了,叛军在一炷香之内就会触发爆炸,不会受到暴雨的影响。
虞生欢攥着手,看着城门后严阵以待的南疆军,思绪乱飘,连谢珩川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也不知道。
“殿下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好的吗?”谢珩川的声音很弱。
他似乎也病入膏肓了,眼窝凹陷,嘴唇有些发紫,细看之下五官倒还动人,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夺去了精力一般,叫人觉得可怕。
这模样很眼熟,但是虞生欢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些天谢珩川没什么精神,也就没有反对虞生欢的计策,中书省也是因为谢珩川的态度而没有反对到底,甚至有人说摄政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什么东西控制了丞相大人,才磨灭了反对的声音。
虞生欢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我并不保证这个办法一定是管用的,”虞生欢说,目光远远地放出去,“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做法了。”
谢珩川扯着苍白的脸笑了笑:“殿下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只怕看似是解决三王的叛乱,实则是为了给自己报私仇吧?您是认定了那三位觊觎皇位的王爷是自己的敌人,对吗?”
“是啊,”虞生欢笑了笑,“本王实在是找不到敌人了,所以现在谁往刀口上撞,本王就会动手,今天不要说这三个王爷了,只要谢大人能说出别的嫌犯,本王都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
“归根到底,这国家大权还在本王手上,用来胡作非为,祸害朝纲再好不过了。”
谢珩川也淡然地笑着:“从王爷当初利用玉儿来解决南疆军权的事,臣就知道殿下是这样的人。”
谢珩川眼眸低垂,眼里是满满的失望:“要是玉儿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伤心的。”
“可是我不得不说一句,殿下,你报错仇了。”谢珩川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虞生欢心里升起了疑窦。
只是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京都城门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有人在用攻城木在撞城门,一下又一下,仿佛狠狠撞在虞生欢的心头。
三王军队未曾遇到炸药,部署呢?埋炸药的事是皇帝身边的额禁军亲卫做的,怎么会出岔子?
她甚至没心思去理会谢珩川刚刚说了什么。
她要跑下城门,却被谢珩川拽住了衣角,他面色突然苍白如纸,蹲在了地上,嘴里痛苦地念叨着什么。
“被制衡者,从来不是陛下……”
“你说什么?”虞生欢蹲下来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听了半天也没听清,空气中突然弥漫开来硫磺味道,巨响与热浪一起袭来,将整个皇宫化在了火海之内,原本该出现在城外的炸药出现在了皇宫之内,出现在了数以万计的百姓聚集和皇族居住的皇宫之内。
在热浪彻底吞噬虞生欢之前,她听见谢珩川说:“是陛下!他才是制衡者!”
陛下?虞羲和?
虞生欢脑子转不过来,接着她在谢珩川口中听到了一个恶魔一般的词语。
他疯狂且痴呆一般地念着三个字,语气恍若呼唤情人一般着迷。
“陀罗影……”
大雨倾盆而落,整个世界被雨滴砸得分崩离析。
*
“再快些!”
申昆得了命令,将马车驾得飞快,他已经用了很多次的转移,现在勉强到了卫明国境内,却只能借力马车。
虞生欢走后,凤修林愈发不放心,他觉得卫明国藏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在草草了结了一切事情之后就拼命往卫明国赶,还带来了申昆。
他坐在马车里,不管如何颠簸都只是握着手心里的那枚小珍珠,它能告诉他虞生欢的状况,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握着这枚小小的珍珠,这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突然,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珍珠发出火一样的光芒,灼伤了凤修林的手心,温度顺着手心滚烫到了凤修林心中,接着这颗珍珠在没有被施加任何外力的情况之下突然粉碎。
不知为何,眼泪从凤修林的眼中争先恐后的涌出,好像在告诉他。
他失去了什么很珍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