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忌,辈分上是凤修林的叔叔,也是现在的神遗皇帝。在凤修林的想象中,这个人应该是个阴鸷的中年男人,至少也应该是面上和善实际上却笑里藏刀的那一类人,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热泪盈眶、中年发福的大肚子几乎要抵到虞生欢小脚上的人却活生生打破了他的幻想。
怎么说呢……虽然人不可貌相,君攸忌这浮夸的演技背后可能是一颗气吞山河的心,但是凤修林属实是被现实打了脸。
“回来就好,长这么大了,像你母后,也像你父皇……这是你的孩子吗?真好啊……”
君攸忌说着就要伸手来抱虞生欢,顺手从旁边桌面上端来一盘圆润的葡萄来逗虞生欢,没想到虞生欢居然喜笑颜开地伸手去抓。
凤修林一直盯着左侧的屏风,他觉得后面似乎有个人影,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由着君攸忌逗虞生欢。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小孩子,虞生欢现在对于那些不好的东西感觉十分敏锐,所以才会对卫明朝廷这么排斥,就连天梁身上的杀气也是过了好久才接受,可现在她对于君攸忌完全没有半点戒心。
君攸忌被虞生欢认真呸葡萄皮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说:“父皇泉下有知,你的女儿这么可爱,一定会很高兴的,这孩子叫什么?我要封她为公主,神遗最尊贵的小公主!”
“她不是我的女儿,”凤修林将虞生欢往上托了托,“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卫明的摄政王,变成这样也只是身体出了问题。”
“嗯嗯!”虞生欢朝着君攸忌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去拿葡萄。
君攸忌明显尴尬了一下,挠了挠头后又随和地笑了:“那也是我们君家人,既然跟着你回来了,册为太子妃可好?”
“她不是君家人。”凤修林面无表情地说,等君攸忌和满座人都愣住了,凤修林补充了一句更加令人震惊的话。
“我也不是。”
“林儿?你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回家了吗?是不是怕有人害你?你别怕,你若是怕的话,我……叔叔现在、现在就把皇位还给你……诸位爱卿!来拜见新帝!”
凤修林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我回来是因为你们拿攻打卫明作为威胁条件,若非你们贸然泄露我的身份,我现在还在卫明安稳度日。”
“这……”
“凤修林,”一直坐在屏风前的神遗太子君巍然站了起来替自己父亲打抱不平,“你不要不知好歹。”
“巍然!”君攸忌斥责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林儿以前的名字!”
“父皇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根本没有责任心!神遗江山多少君王梦寐以求?在他眼里只怕还不如他怀里那个孩童重要!”
凤修林轻轻拍了拍虞生欢的背,似乎在赞同君巍然的说法。
君巍然是君攸忌的长子,也是之前遇到过的月追女帝的心上人,不得不说这位堂兄和凤修林长得还挺像的,难怪月追女帝会对凤修林那么执着。
“那父皇不如告诉他,满朝文武让他回来的真实目的,再问问他愿不愿意为了神遗国去死……”
“巍然!”
为了卫明国去死?
君攸忌不敢看凤修林,连君巍然都闭嘴了,这时候一直坐着看戏的丞相武鸣轩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对凤修林说:“并没有太子殿下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如果桑献太子想要登上皇位,神遗国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确实需要桑献太子殿下冒一点险。”
看君攸忌父子俩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一点险。
“我不愿意,”凤修林斩钉截铁地说,“有损性命阳寿的事情,我不会做,无论为了什么皇位,无论什么荣光,我不会做。”
那扇屏风动了动,似乎有人在后面挣扎。
“如果不是你们威胁,那我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一直将我抚育长大的予庄姑姑在哪?”
君攸忌答不上来,凤修林看见君巍然比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屏风之后立马跑出来一个人,直直地冲着凤修林而来,如果不是凤修林躲得快,他只怕会和虞生欢一起被撞倒。
撞出来的人衣着得体,看上去也是亲王级别的,但是头发花白,看上去要比君攸忌老上许多。
“太上皇怎么出来了?这……”
太上皇?君攸忌之前的皇帝是凤修林的父亲,那眼前这位太上皇就是凤修林的生父君宜丰?
“快!把人按住!”君攸忌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立马下令要制服君宜丰,可是门口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冲进来,满殿的人只见到刀光一闪,有一个不速之客将刀架在了君宜丰的脖子上。
竟然是天梁听到动静闯了进来。
君宜丰愣住了,然后迟迟赶来的侍卫趁机绑住了他,天梁收刀,从凤修林怀里接过了虞生欢,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