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上下都一片哀声，前来看望丞相最后一面的人络绎不绝，这位三朝元老在虞生欢还未良心发现、朝中新秀尚未崛起之时一路扶着年幼的新君，带着最弱国幸存到了如今，凭一己之力对抗满朝污秽到如此地步，没有人对这位丞相不尊敬，他此刻吊着一口气，是因为还未等到他举荐的谢珩川回京，也是因为还未等到自己的外甥。
谢珩川等人回京，不曾进宫就先去了丞相府，秦方域一见躺在**犹如枯骨的孙明世，眼眶一下子红了，可是孙明世坚持先国事再家事，让所有人退出了房间，先单独见了谢珩川。
“谢侯爷，虽年少却才高……”孙明世耽误不起片刻时间，早早地措好了词，此刻闭着眼一股脑说出来，“一心为公，更难得的是，不为自己谋私利……眼下朝中无非是太后一党与摄政王一党……却偏偏没有陛下一党……老身别无所求，只求侯爷为了我卫明正统考虑……一心辅佐陛下……”
孙明世攀住谢珩川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凑到他耳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他道：“摄政王虽有才，但是为人狠厉，不可全信，如今已有危及陛下之意……侯爷万万不可纵容。”
谢珩川郑重答：“是。”
孙明世说完，解脱一般地躺了回去，露出微微的笑容：“老身要说的说完了，还请侯爷助老身将那两个孩子叫进来吧……我再看看。”
“是。”
谢珩川刚出房门，秦方域就带着秦明霜跑了进去，屋内立时传来低低的啜泣，谢珩川给他们关上了门。
“侯爷，”一直等在一旁的福荣适时上前来，“陛下和太后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谢珩川整理了一下衣冠，声音沉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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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域在雷州留了一个亲信接应虞生欢，叫做秦湛，还有几个所谓的目击证人给虞生欢讲解当时的情况，但是这些证人无一不是带着伤，受伤最轻的伤员是被石块砸到了头，受伤最重的几乎浑身烧伤，失去了行走能力，据说还有几个人当场丧命。
这是前不久在某一条支流河道挖掘的时候发生的事故，当时秦方域在主河道这里，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一些什么，这些人都是实地经历过的，想来应该能讲清楚。
秦湛是秦方域的副将，也是秦方域的旁支兄弟，眉宇和秦方域有些相似，但是周身气场比秦方域好接近一些。
“王爷也曾找这些人问过，可是他们说的话摸头不知脑的，像是魔怔了一般，”秦湛说，“也派人去现场看过，但是那里似乎被烧过了一般，除了这些工人，还有其他人也听到过了一些响声，还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对了，他们似乎挖到了一座矿，不知里面是些什么石头，白色或灰色，带一点光泽……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虞生欢和凤修林一边听秦湛讲着，一边看了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除了明显的灼伤和砸伤，还有耳朵出血，内脏出血的症状，联系到刚刚秦湛说有人听到了巨响，虞生欢想到了一样东西。
“本王听说雷州境内的河道似乎多有虫蛇，就算现在是冬季也是不少，所以为了驱虫或杀毒，河道工人身上会随人携带一些硫磺粉？”
“确实如此。”
虞生欢的眉头渐渐舒展：“带本王去那座矿。”
凤修林拦住了虞生欢：“恐怕还会有危险，我代替殿下去，取一些样品回来殿下瞧。”
“这种事情当然要自己去看才算是有意义，”虞生欢启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她跟秦湛说，“好好调查一下这些伤员家里有几口人，多拿一些补偿，本王掏钱，务必安顿好，毕竟他们算是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
“是。”
“因为有危险，那座矿就被封锁了起来，虽然那之后再没有出现过那种事情，但是还请殿下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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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生欢是个典型的文科生，但是偶尔也会因为好奇去接触化学，秦湛描述的灰白石矿，虞生欢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提到巨响和火光，还有刚刚眼见的这些人的伤势，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人挖到了什么好宝贝。
硝石加上可能存在于现场的硫磺粉，有可能会带来爆炸，虽然不清楚这些工人是怎么控制了两者的量，但是他们确实阴差阳错地引发了爆炸。
要是真的能率先把火药研制出来，那可就不是神造所能达到的水平了。
虞生欢一路上都心情大好，连一直盘桓不去的困意都暂时被压了下去。
“就是此处。”秦湛亲自带着虞生欢等人穿过警戒线，看见了支流附近的那座刚开了一个口子的硝石矿。
原本这附近应该是有民居，但是可能是经历过爆炸，所以一应建筑物都变成了碎石瓦砾，焦土遍地。
工人们携带的硫磺粉剂量不会很多，但是却能引起这样的爆炸，或许在物质纯净度等某些方面也与虞生欢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不一样。
“秦湛，”虞生欢吩咐道，“去准备些硫磺粉。”
秦湛愣住了，他隐隐猜到虞生欢要还原现场，但是如果真的让这位摄政王还原了，现场的所有人至少都要受个伤，要是伤到这位殿下可更不得了，他怎么敢就这么听话。
秦湛为难：“这……殿下，这件事是否过于危险？万一……”
“没事，”虞生欢道，“拿一点点来就好了，本王就试一试而已。”
她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凤修林也在一旁默许，安抚了秦湛，后者就照做了。
秦湛比秦方域有人性得多，怕虞生欢乱来受伤，就真只用手捧了一小撮过来，虞生欢这边已经把刚刚挖出来的硝石研磨成粉了，凤修林让虞生欢退到后方去，亲自将两堆粉末混合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点火了。
这个倒是不需要近距离操作，他们推到了安全区域，架起了盾牌，凤修林拿起弓箭，在箭头上点了火，将箭射了出去，火焰碰到了那堆粉末，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虞生欢等得打了个哈欠，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困意上头，“唉，要是当初好好学习一下制造黑火药就好了。”
“殿下，要不我去给你试试？”见虞生欢实在撑不下去了，凤修林提议道。
“你？”虞生欢不信，自己一个纯种穿越人都弄不明白，他一个没有化学知识的人还能上哪弄明白？“你能有什么办法？”
“殿下别这么想啊，”凤修林胸有成竹地笑了，“我要是找到了办法，殿下怎么办？”
“给你点奖励？”虞生欢也没当真，几乎是随口就这么说了，她是真的困了，困得有些莫名其妙，最近好像经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