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鉴……”谢广志诚惶诚恐，“后来林家嫡长女将珩川少爷送了回来，也是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主家怕这桩欺君之事被发现，一直很排斥让珩川上位，更怕朝廷里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因为周夫人坚持珩川少爷不是正统，所以……”

“所以你们就默许了她的行为？”虞生欢冷笑。

谢昭玉愣住了，难怪小时候外祖母那么疼爱兄长，也难怪那次在低语的时候，母亲和外祖母那么伤心。

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的母亲和兄长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都清楚这样的事情，却让兄长自卑了这么多年。

周和婉吐掉了嘴里塞得严严实实的布团，声嘶力竭道：“你们都被骗了！谁知道那是不是谢云墨的说辞，那时候，林家长女有喜当时只有她自己和谢云墨知道，造假还不容易吗？”

谢昭玉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向周和婉，她知道兄长这么多年的委屈肯定少不了周和婉的误导！

簪尖入肉，周和婉脸色一白，虞生欢这才制止红了眼的谢昭玉，她对周和婉说：“你若是再开口诋毁谢珩川，本王可没法从端敏公主的手下保住你。”

周和婉确实受到了震慑，痛在身上，谢昭玉簪尖的血也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她刚刚真的有点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吗？”虞生欢安抚着谢昭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向谢广志求证。

“是，确实就这么多了……”

“多谢配合，”虞生欢笑着说，“如果我过会儿再抓一位族老上来，说出了别的什么，您可能要受一点点惩罚。”

“万万不敢！万万不敢！”谢广志一边下跪一边在地上将头磕得“咚咚”响。

“行了，谢先生的任务完成了，”虞生欢的目光转向万树先生，“该您了，你有什么可以告诉在下的吗？”

万树先生全程看戏，此刻被问到之后，只是不紧不慢地翘起了二郎腿：“你想知道什么？我还以为你们神通广大地能猜出我的身份，也能猜到关于我的一切呢。”

看上去他并不是因为凤修林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而只是因为有回答问题的兴趣而已。

“当然不是，我们只不过对照了华缨榜，勉强猜到秘药出自您手，又因为在老师身上找到了一些端倪，才勉强猜测您与我们老师有关系，却没猜到亲兄弟这一层，其他还希望先生告知，天梁也说过江湖中人不会太愿意管世家大族、朝廷政事，为什么先生要趟这趟浑水。”虞生欢虚与委蛇，笑得一如既往没有温度。

“陀罗影确实是我栽培的，至于我为什么插手这件事，你们先生没有告诉过你们吗？”万树笑着，“当年我兄长去拼功名，走的是谢家的门道，他与太后交好的时候，我一直被留在林家，是林家长女一手把我护大的。”

*

虞生欢确实了解过，徐州章氏一族原本也算是书香世家，以前曾与林家结过亲，但是因为之前因为入朝惹怒先帝，这一族就日渐没落了。

原来他们存在这样的关系，可是这样万树也算是谢珩川的舅舅，为什么还要帮着周和婉来害姐姐的儿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万树道，“明明看上去对我林家姐姐情深义重，为什么会在暗地里害她的儿子？”

虞生欢没有说话，万树却径直说了下去：“因为我想要让没有保护好我姐姐的谢家付出代价。我想要那个废物继承侯位，这样谢家就废了，会毁在这个老夫人手里，况且在我看来我姐姐就是姐姐，她的儿子是她的儿子，跟我姐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难怪章善全这么多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弟弟，是因为他的思路与章善全根本不符合，甚至可以说是相违背，如果不是万树亲口承认，他们还以为这两人只是有点血缘关系而已。

“主子！主子不好了！”侯锭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外面，外面有好多陈郡百姓……他们好像都被控制了……”

周和婉笑出声，虞生欢却立时喝问：“你做了什么？你竟然敢利用整个陈郡的百姓？”

“不过是往河里洒了一些陀罗影而已……哈哈，万树，帮我，我让谢之耀即位，我和你一起毁了无能谢家！帮你姐姐报仇！”

话音刚落，万树突然伸手撒了一把药粉向虞生欢，凤修林即刻拦在了虞生欢的身前，却没顾上万树逃跑，后者抱起了周和婉越下了函灵台，天梁的眼睛刚刚恢复，虽然比预计要快上许多，但还是没来得及将他们拉住，放周和婉回到了台下。

谢广志被吓傻了，他知道谢家容不下自己了，连在摄政王这里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不知道今天过后还能不能活下去。

“没事，”虞生欢安慰着有些自责的天梁，自己却有些心不在焉，函灵台下渐渐嘈杂起来，竟然有一种身处战场的慌乱感。

台下的百姓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拿着家里仅有的武器一步步逼近，嘈杂声将在后面休息的谢珩川都吵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但他还是一脸茫然，憔悴至极，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点当初那个礼部尚书的影子。

虞生欢突然捂着脑袋，好像想什么想得头疼，凤修林扶住了她：“怎么了？”

“这事不对，凤修林……这事不对……”虞生欢道，“周家、周和婉家，是不是以商业立家，我记得查封京都天悦阁的时候，里面提到过周家也是天悦阁的东家之一，对不对？”

“是。”凤修林记得清楚，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虞生欢在说什么，但一时不敢确认，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虞生欢又抓住了谢昭玉，有些慌不择言地问：“你母亲……不，你知道你那个祖母是什么时候嫁入谢家的吗？我记得，与你出生的那年相差不远。”

“是，”谢昭玉道，“我听母亲说过，周祖母是在我母亲怀上我之后才嫁入谢府、给爷爷续弦的。”

“是了，”虞生欢笑了，“我找到这件事情最终的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