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有我一个就够了。”天梁坦白道。
“你只会杀人吧,”虞生欢说着,明显能听出话里并没有半点贬低的意思,只是询问,“如果马上来的是一些没有做过坏事的人,你一个人没办法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也不能杀了他们,那怎么办?”
天梁陷入了沉思。
虞生欢转身回去的时候拍了拍天梁的肩:“也谢谢你在我身边,我才会这么有底气。”
侯锭来禀报说周和婉醒了,虞生欢叫他把人带过来。
见谢昭玉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虞生欢道:“没事的,有我在呢,没人再能把你逼到那种程度了。”
谢昭玉这才勉强笑了笑。
周和婉被押上来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憔悴不堪的谢昭玉,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见到失魂落魄的谢珩川,更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一旁的熊丘却心领神会地让周和婉跪在了地上,像是被审问的犯人一样。
虞生欢不紧不慢道:“虽然您是永平侯世子和端敏公主名义上的祖母,算上来也是本王的长辈,但是您也看见了,本王将谢家的正统继承人救了出来,而你明显有迫害他们的行为,这放到大理寺,可是要严刑拷打的,本王还算和气,没有对夫人用刑,但是犯人就该有犯人的样子,您就跪着回话吧,您是如何害了永平侯谢云墨,那所谓的陀罗影,又是谁帮你培育出来的。”
周和婉调整了一下跪姿,似乎随时都要保持端庄,她笑了,还可以看出嘴角还有一处小梨涡:“不论殿下问什么,妾身都是一句话,谢珩川不配永平侯位。”
谢珩川终于抬起了头,无神的目光对上了周和婉的一双眼睛,那双不见岁月痕迹的眼睛里是明眼可见的嘲讽意味。
周和婉开口,笑着对谢珩川说出最恶毒的语言:“娼妓之子,怎么配统辖千年大族?”
虞生欢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谢珩川听懂了话语里的含义,他立马低头开始喃喃自语,像是心虚,像是陈年的伤疤被人揭开,像是沉在心底的噩梦又卷了回来。
那个容貌妖冶,永远气定神闲,永远如山巅之雪清冷的谢珩川,如今像是可以被人任意踩在脚底的烂泥一般,毫无半分气度可言,有的只是自卑,有的只是心虚。
虞生欢还在头脑风暴之中,谢昭玉就直接站了起来,抛掉了礼仪,在自己祖母脸上留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给本宫闭嘴。”谢昭玉恶狠狠地说,一字一句之间竟然有太后的影子。
周和婉似乎料到了这样,示威一般地看着谢昭玉,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虞生欢让熊丘把人带下去了,虞生欢将谢昭玉拉到了一边,平息了她的怒火便开门见山道:“在审问她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谢昭玉满眼心疼地看了看那边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谢珩川,恢复了平时温顺的模样:“先把兄长送到后面去休息吧。”
“好。”
*
谢昭玉知道她与兄长其实不是一母同胞所生。
虽然母亲对兄长如亲生一般,但是有一次回外祖家,谢昭玉听见了外祖母和母亲一边哭泣一边低语,那时候谢昭玉其实没睡着,她装睡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那时候七岁的谢昭玉就听懂了,并且记住了。
兄长的母亲在风尘之地生下了兄长,过了三年才将兄长送回了侯府。
过了很久,谢昭玉才明白了风尘之地是什么。
兄长自己好像也知道这件事情,难怪不管谢昭玉给他送多少好吃的,谢珩川也不会像别人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
后来谢昭玉渐渐长大,也能从他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举动里面看出他们对兄长的不屑,族里的叔伯似乎对兄长继承侯位这件事情很有争议,但是越有争议,兄长就会更加努力,事事都要做在族中子弟的前头。
在身份上比不过他们,就要在为人处世的方面胜过他们,甚至在面对谢昭玉的时候,谢珩川都会要和她较劲。
因为谢昭玉是这个家族里面唯一的嫡出,母亲更是身份显赫的林氏一族,还是先皇亲自赐婚,谢昭玉身上流着最为纯正的谢家血脉。
兄长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他自己不够好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兄长有嫡出的名分,也不许外人非议,所以一直对外宣称我与兄长是一母同胞,刚好母亲赐婚进侯府的前五年都没有生下子嗣,家族就宣称是母亲生下了兄长,只是一直没有上报给陛下,姑母在宫中照应,这件事情就一直没有揭穿。”
难怪谢珩川那么板正古怪的,原来是一直端着自己,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不想别人诟病他的出身。
熊丘等人都被支开了,这件事也只有虞生欢和凤修林在听,虞生欢听完一脸震惊,凤修林却像是从中找到了什么端倪。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凤修林认真思索道,“如果真的是看重嫡子,那端敏公主的生母未尝不可以生下一位嫡子。周夫人知道这件事,谢家族老肯定也有不少知情的,为什么会纵着侯爷做这种欺君之事呢?”
“或者,要查一查谢珩川生母的身份。”
“主子!谢家来人了!”
虞生欢一笑:“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