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想回去，”虞长霖笑了笑，“那里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好地方。”

“可……”虞生欢还没说完，虞羲都就匆匆赶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虞长霖的手：“公主不如暂住宣城王府吧，臣想跟公主叙叙旧。”

虞长霖扬起被他抓着的手，脸上带着捉摸不清的笑意：“王爷是否过于无礼了？”

虞羲都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逼近一步，几乎要将虞长霖揽进怀里：“公主最好是答应，不然你的身份、生欢殿下的安危，臣可没法保证。”

虽然是**裸的威胁，但是听起来却像是虞羲都的短处被虞长霖握住了一般。

他很怕虞长霖会拒绝他。

“好啊，”僵持了一会儿，虞长霖松口，“我跟你走。”

“那……”虞生欢还有话要和虞长霖说，虽然理解虞羲都的心情，但是这样就把人带走也太突然了。

“无妨，”虞长霖笑的温柔，“我与生欢改日再聚。”

*

一直清冷的宣城王府终于迎来了一点生机，那树沉寂了好久的梅花好像有点恢复了生机。

管家贺庆在后院给梅树浇水，他也算是宣城王的心腹，是虞羲都母妃身边的老人，看着虞羲都长大的。

虞羲都自小天资聪颖，嫡子未出生之前，他在诸皇子之中是最有希望登临帝位的。优秀的孩子容易扎堆，互相欣赏，虞羲都从小就和衡陵王府的长霖小殿下关系很好，不少人都看好这门婚事。

虞羲都母妃去世之后，王府里空了一段时间，虞羲都不说话，也只有长霖小殿下陪着他，还特意运来了这一树梅花，后来也是因为有长霖小殿下和这树梅花的陪伴，虞羲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没有长成清冷孤绝的性格。

可是后来不一样了，从某天开始，虞羲都和刚刚上任摄政王的长霖殿下断绝关系，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虞羲都不再受先帝喜爱，突然间获封宣城王，无缘帝位。

还是从那一天开始，宣城王府变成了京都最为清冷的贵族宅院。

如果不是生欢殿下开始改革，或许很少能在虞羲都身上看到以前那种影子。

贺庆给梅树浇水，这树梅花开始病恹恹的时候，贺庆想了很多办法就是不见好，虞羲都也不甚在意，贺庆就只能听天由命，尽力悉心照料着。

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开了。

“贺管家！王爷回来了！还有……”

贺庆立马放下手中的水壶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王爷回趟家不容易，自从正式接手了议政亲王的位子，王爷就经常泡在朝廷和神造所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现在他回来了，必须多留一会儿。

贺庆刚到门口，就见自家主子急吼吼地往后院走去，怀里还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那是……”

传话的小厮急匆匆赶上来：“那是玉天子的十九公主，王爷吩咐了，将正屋挪出来给那位公主住，必须好好伺候着。”

贺庆赶忙追了上去，一边给虞羲都开路，一边好奇地瞅了瞅那位被抱在怀里的十九公主，瘦削苍白，虽是个美人，但是看不出半点长霖殿下的影子，倒是眼神有些熟悉。

虞羲都将人抱进了正屋，吩咐道：“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贺庆的专业素养比某陵王府的侯某好得多，立马清空了所有人，还拎走了梅树下的水壶，弯腰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身子。

一直死气沉沉的梅树居然有了一个小花苞。

贺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然后退了出去。

虞羲都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了**坐着，像是怕把人碰碎了。

他半跪在虞长霖面前，喉头滚动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终于回来了……”虞羲都闷着声音，不知道是欢迎还是埋怨，“我等你好久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问虞长霖是怎么回来的，是怎么变成玉天子的十九公主的，或者他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眼前这个人，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眼前，唯一的疑问就是这个人会不会再突然离开。

“谢谢你帮了生欢，”虞长霖道，“也谢谢你没有将我们的身份泄露出去。”

“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吗？”虞羲都失落至极。

“我能说什么呢？”虞长霖苦笑了一下，“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因为你伤害了陛下，我提着剑找你对质，那时候的你让我害怕，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野心，我甚至不敢认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祝安……”

“如果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虞羲都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我绝对不会那样，我是有苦衷的……我可以解释，只要你想听，我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了，”虞长霖笑了笑，释然地，“那些事情、不好的回忆对我来说都恍如隔世，尘封在那具身体，一并交给了一个比我更适合的人，我知道这件事情很残忍，我把那些沉重的东西都交给了那样一个原本就身负重任的人，可是我真的承受不住了，父王的期盼，母妃的遗志，还有天下百姓的期待……我真的……”

渐渐地，虞长霖泣不成声，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接连不断落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虞羲都倾身上前，捧着虞长霖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的重任，所以才想要和你一样优秀，才会把你的意愿当成我的意愿，我只想帮你分担。”

“你不喜欢，我们就不提了，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以后我们就好好地，什么都不管了。”

虞长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虞羲都颤声说：“长霖，嫁给我吧，我等了好久好久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可是我的身体太虚弱了，”虞长霖说，“我不能耽误你。”

“我被耽误的还不够吗？”听了这话，虞长霖破涕而笑，就听虞羲都接着说，“我也累了，我想和你去大周的各种地方，看遍一切没看过的东西，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的愿望吗？”

“好啊，”虞长霖在困倦的时候松口了，“我们一起去。”

虞羲都其实不想放下那些事，是谁在背后害虞长霖，让她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他想查出来，可是长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浪费时间，他们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紧。

这是第一次，虞羲都希望有来生这种事情，他和长霖这辈子太局促了。

*

虞生欢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像个不想回家的小孩子一样。

“殿下想什么呢？”凤修林突然出现在眼前，“想我吗？”

“是啊，想你。”虞生欢脸不红心不跳的，“你怎么没回府，不要给凤夫人报平安吗？”

“报完了，”凤修林扬着张笑脸，“因为没有带殿下一起回去，被母亲赶出来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

“殿下还没说在想我什么呢。”

“想着以后或许不能跟你一起摆摊了。”

“那我可以马上嫁进衡陵王府做正妃了吗？”

“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啊，宣城王都求赐婚了，殿下不会要臣七老八十再嫁进去吧，现在臣风华正茂哦。”

“等……把南疆五州收复之后吧。”

“好啊好啊。”

余晖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