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湮城倒过来一盏茶，茶色碧绿，看着喜人。

“凤大人是卫明国人吗？祖籍在哪？”玉湮城语气很温和，像个长辈一样，也唯有这语气能让人想起来他其实是一个已经活了两百多年的人了。

“臣是卫明国南方氏族，祖籍是颖州，但是臣在京都长大。”

玉湮城盯着凤修林面前那杯茶，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不喝，凤修林犹豫了一下，稍微啜了一小口，玉湮城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家中父母尚安吗？”

“家父早逝，尚有一个母亲。”

玉湮城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花朵，抿了一口茶才道：“凤大人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吗？”

凤修林警惕起来：“天子什么意思？”

“我猜，凤大人的身体有些问题吧？比如……在某些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那个人。”

“没有，”凤修林心慌之中否认，母亲告诉过他，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

“是吗？”玉湮城笑了笑，指了指凤修林的眼睛，“你那双眼睛已经暴露了。”

茶杯里的倒影中，凤修林的眼睛闪着微微的蓝紫色。

难怪玉湮城刚刚要自己喝茶，原来茶里藏了玄机。现下已经暴露，再遮掩也来不及了。

“反应没那么大……看来你的两处残魂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啊，之前喝过不少酒吧？”

“天子……何意？”凤修林质问。

“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你应该也对自己的身份有疑惑吧，”玉湮城道，“这双眼睛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其所象征的甚至于凌驾于我之上，你母亲瞒着你这事并没有做错，你还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这个身份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说着，玉湮城用手指沾了点茶水，点在了凤修林的眉心，后者愣了一会儿，再看茶杯里的倒影，发现眼里的颜色不见了。

“天子想做什么？”他不会无缘无故来试探自己，而且他肯定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才会精准地用酒来试探自己。

他刚刚说凌驾于他之上，凤修林却并不清楚大周朝之下有什么人或物能比玉天子更有权力。

“不会害你就是了，”玉湮城道，“相反，我还会帮你的，不过我可能帮不上太多，你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什么事连玉天子都不能帮忙？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个盒子，”玉湮城转移话题，指了指凤修林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一脸八卦的模样，“是送给生欢的吗？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凤修林重新将盒子拿在了手上，没有说话。

“看来你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这样，跟她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她最近或许会有灾祸，”玉湮城说完，凤修林突然紧张起来，玉湮城这才解释道，“不是我要对她做什么，有人算出来在这次列国会议之中，她可能会需要过一个生死关……如果她出了事，你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

“你现在还是快点回去找她吧，”玉湮城起身，“毕竟你也知道，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你离开一会儿，她说不定就真的没命了。”

*

凤修林找遍了所有人聚集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虞生欢的身影，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可能，虞生欢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不会乱跑的，众芳园有玉天子在，守卫充足，没人看到虞生欢出去，只有几个主政者说看见虞生欢一个人走到了静谧处，说是要看看风景，几人也没有阻拦。

凤修林连道谢都来不及，立马跑到了众芳园的后院，他心里很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翻来覆去找了好半天，才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不省人事的虞生欢。

她就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好像睡过去了一样，身边还放着那枚平安扣。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只是身体微凉，脉搏几乎消失。

“殿下？殿下……”

叫不醒。

凤修林想起玉天子说的话，立马将虞生欢抱了起来往宴会举办的地方跑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玉湮城！”在宴会门前，凤修林直呼玉天子大名，满堂皆惊，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眼眶微红的青年，从那双桃花眼里，他们看出了恐惧不安，还有比玉天子更让人有压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