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修林也才醒没多久，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看着传来的快讯只知道笑：“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让和光村有客人光顾了。”

“是，这也算是我们首战告捷，接下来就往戍北五州去。”虞生欢道。

“为什么突然要到北方去？”凤修林疑惑，看见虞生欢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殿下是觉得这次遇刺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吗？”

“只有这个可能，”虞生欢皱眉，“不然我想不到为什么上官勤松会知道我在源城，时间地点一样不错地刺杀我，最大的可能是京都有他的探子，或者说要杀我的人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人人都有嫌疑，我不能再泄露行踪。”

凤修林听见那一句“人人都有嫌疑”瞬间愣住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虞生欢，怯怯地问：“殿下，我也有嫌疑吗？”

如虞生欢所料，这家伙根本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只身进入上官府，却不记得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更不记得对虞生欢所说的那些话，这倒是让虞生欢松了一口气，不记得最好，她正好糊弄过去。

所以此刻凤修林哪怕委屈巴巴地问着虞生欢，原本愧疚的她也丝毫不慌，并且准备用跟以往一样的恶劣态度答回去，可是出师不利，刚张嘴就卡住了。

凤修林不仅不记得那天的事，还以为自己的独自行动让虞生欢不高兴了，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也不敢惹虞生欢，一直以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虞生欢，加上一双我见犹怜的桃花眼，谁看谁迷糊。

或许是这家伙扮柔弱太有一套，也或许是因为那天听了他的“肺腑之言”的后遗症，虞生欢对这副表情的抵抗力明显下降，立马转过头去，用扇子遮住了半红的脸，咳了咳，闷出一句：“你的嫌疑……稍微少那么一点吧。”

凤修林笑了笑，露出好看的虎牙，末了转念一想：“殿下，我那天没说什么别的话吧？就是从上官府出来的之后。”

“没有，”这还是虞生欢第一次答他的问题这么快，斩钉截铁，“你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晕过去了。”

“那就好。”凤修林松了一口气。

虞生欢也松了一口气，马车突然停住了，天梁探头进来，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殿下，有吃的没？肚子饿了。”

*

小饭馆里，虞生欢和凤修林坐在天梁对面，看她在吃完了第二盘牛肉之后摸了摸肚子。

在与天梁汇合不久之后，虞生欢才收到了南河来迟的情报，信中中英文参半地给虞生欢讲了他特意请了师姐出山来保护虞生欢，也算是聊胜于无，还提到这个师姐在饭量和生活作息上都很是奇葩，还请虞生欢多多关照。

天梁平生爱好就是吃，有肉最好，但是来者不拒；她的睡眠时间也很少，前半夜睡觉后半夜就可以起床活动，而且精神百倍；她喜欢待在高处，据说是因为能够更好地观测周围。

南河在信中并没有对这个师姐的能力多加描述，只用了一个“聊胜于无”来表达自己选择师姐的无奈，也不知道那斗篷下的两把宽刀是不是符合它们主人的能力。

虞生欢没有让熊丘和侯锭随行，神造所农部最近在北方顺州普及棉花种植，听说那里日照充足，棉花种植很可观，虞生欢便让熊丘和南河去帮忙，也算是有个照应。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吃饱之后，天梁端着羊肉汤一边喝一边问，显然不准备留下半点剩菜。

“去……”虞生欢想了想，几乎是随口道，“幽州吧。”

没有任何计划，真的就是随心所欲，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会抓住她的行踪，对她不利。

“幽州？幽州好啊！听说那里的瓜果好吃，还有葡萄美酒……”天梁开始幻想。

凤修林弱弱地打破了天梁的幻想：“可是我记得瓜果是凉州的，幽州最多的……幽州好像没什么最多，书上说只是火山最多……”

没错，幽州最多的就是死火山，还有一座小型的活火山，这就导致很多人听见幽州就色变，但在虞生欢的知识储备告诉她，火山是有好处的。

*

夜深，凤修林攥着被子一角，满头大汗地睡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带着明显的哭腔。

虞生欢一直站在他门口，听见了梦呓才推门进去。她还记得那天听见了凤修林的梦话，“阿姊，不要丢下我。”

凤修林有一个姐姐，但是他自己不记得，那这个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和凤修林分开了？这其中关系到的不仅是那一个人，还关系着凤修林的过去。

要将一个人完完全全从记忆中连根拔除是一件很浩大的工程，有关的人和事都会被忘掉，这至少说明凤修林的记忆中有极大一部分是残缺的。

他那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格或许就是在那段残缺记忆里分化出来的，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虞生欢走到他床边，坐在了地上，听着凤修林重复着那一句哭诉，隐隐约约从上面传来歌声，有人轻声哼着，就像是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

虞生欢没有感到好奇，那是天梁的声音，现在过了半夜，她已经睡醒了，在房梁上活动。这段歌声是天梁最喜欢的摇篮曲，是很普遍的歌曲，虞生欢经常能听见天梁哼唱那一段，助眠效果很好。

连凤修林也被安抚，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了些，虞生欢觉得自己没什么在这里的必要了，刚刚站起身，就听见凤修林在梦中喊出了一声：

“母后。”

虞生欢瞬间僵住了，回头看向凤修林，他在月色中笑得很甜，露出调皮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