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凤修林将托盘放在了门前的木架上，走到了院门口，将洒扫的小厮们都赶走了。
不多时，上官勤松的房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给他把参茶端了进去，然后退了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就察觉到了守在角落的凤修林，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凤修林如法炮制地割了喉。
上官勤松喝下参茶，浓烈的药味掩盖了其他的味道，一盏茶下去，他就昏死过去了。凤修林推门进来，看也没看昏睡的上官勤松，关好了门窗，不紧不慢地用火折子点燃了房内的纱帐和床褥，等火势差不多了，将上官勤松绑在了椅子上，然后推到了房梁下。
整个过程他都像是漫不经心却又有条不紊，像是早已经设想好了的。
他有很多办法来杀上官勤松，等侯锭和熊丘他们来自然是最轻松的，喝酒之后让天梁配合自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不愿意让上官勤松死得这么轻松，他要让他体验虞生欢的绝望，一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的无助会比死亡更让他痛苦。
欠虞生欢的，要让他用感同身受来还。
火舌舔到了上官勤松的脸，他痛得醒了过来，看见了一旁又优哉游哉的凤修林，他大声地喊道：“是谁派你来的，是摄政王吗？！你快放了我，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杀了我之后是逃不出去的！你放了我！我既往不咎！我认罪！我伏法！”
凤修林对他的嚎叫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用门前两盆名贵的盆景将门堵上了。
他也觉得这整个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好像所有人都在帮自己，从潜入府中，再到来到上官勤松的房门前，都没有人识破他。不过也对，上官勤松不允许所谓的穷苦之人正眼看自己，又怎么会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呢？
就算察觉到了，他们真的会真心实意地帮助上官勤松脱离险境吗？
他坐在不远处，听着上官勤松的嚎叫和恶毒的诅咒，听着院外渐渐嘈杂起来，他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密封小罐，打开来一饮而尽。
小罐摔在地上摔得稀碎，凤修林睁眼，蓝紫色的瞳孔里杀气腾腾。
*
虞生欢惊醒，满头大汗，一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侯锭和熊丘，天梁远远地站在角落，啃着午饭的最后一只鸡腿。
“主子，属下来迟了……”侯锭眼泪汪汪的，“要不是凤大人及时来信，我们就见不到主子了……您放心，我这次带来了王府的心腹杀手，会保护您，绝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你是谁。”虞生欢看着天梁，戒备地问道，“还有，凤修林呢……”
天梁咽下肥美的鸡腿肉，含糊地又解释了一遍：“我是南河的师姐，他让我来保护你的。”
熊丘在一旁点了点头：“她是我师伯，师父提到过，我认识。”
虞生欢稍微放心了些，又听天梁说：“那个凤修林可能去给你报仇了，现在可能在知府那里呢。”
“你怎么知道？”虞生欢问，然后就见天梁指了指外面，上官府的方向火光冲天。
*
火势越来越大，又听说里面有刺客，上官府的主子们都到了府外避难，留下些忠心的打手在里面应付刺客，只是他们的老爷再也没有逃出来。
等了不知道多久，里面终于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背对着火光，满身是血，连手上的刀刃都被磨得残缺，他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蓝紫色光芒，已经无比微弱，但是杀意未散。
“是刺客！”小姐大声喊着，“快上去抓住他！”
“慢！衡陵王特使在此！谁敢造次！”侯锭及时骑马赶到，带着虞生欢临时手写的命令和大批的衡陵王府护卫震慑住了所有想要轻举妄动的人。
小姐自然是清楚她父亲的阴谋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眼见着那个刺客走出了大门，也没了反应。
凤修林提着剑，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好像看见了侯锭，但是他不想停下来，他想要回到意醇坊，回到虞生欢身边。
“凤修林！”
一抬头，就看见了熊丘扶着虞生欢走到了自己面前。
虞生欢推开了熊丘的手，然后走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凤修林。
凤修林似乎这才清醒过来，无神的眼睛转了转，看见了虞生欢，傻笑了一下：“殿下，你来啦。”
他喝醉之后好像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都和她有关，都期盼着她的到来。
虞生欢看着他满身是血，不知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你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为什么要单独行动？你一个人多危险？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和凤夫人交代？”
凤修林紧紧抓住了虞生欢的手：“殿下，酒劲快过去了，我有话想要和你说，等我清醒了，我就会怯懦地不敢开口了。”
侯锭和熊丘在处理后事，收押上官府的人员，天梁远远的站在屋顶上看着周围的情况，火光旁，只有他们能听清彼此。
“我爱慕你，无关权力，无关富贵，无关婚约，”凤修林笑了笑，“我爱慕你，是那种可以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爱慕，我不是一味的善良，你看，我的双手也沾满了人血，但不是为了向你表明真心，只是，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你……殿下，不许赶我走……”
像是个讨好的孩子，委屈倔强，他眼里蓝紫色的光明明灭灭，显然是喝醉的状态已经到了尽头，现下他说话，虞生欢都不知道是那个贱不兮兮的凤修林，还是那个中二的凤修林。
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了虞生欢怀里。
虞生欢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冷漠与不屑筑起的高墙像是被炮火击碎，七零八落，她抱着昏迷的凤修林，不知道怎么防御，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而来，阻止了她来回应这份如烈火焚身的热烈。
“王八蛋。”虞生欢骂了一声，却稳稳地扶住了不省人事的凤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