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她说,摸了摸女孩的头,“今天我们陪你上山去。”
“您是?”女孩抹了抹眼泪,看着虞生欢。
虞生欢笑答:“我是京都神造所的人,来帮你们的。”
“李大人,”源远口齿含糊,“山上很危险的,你们要是去的话也会和那几位一样受伤的。”
“村长也去过吗?”凤修林想到了什么,突然问。
“他每次都去的,”女孩的父亲闷声说,“连自己的女儿,也是他亲手送上山去的……”
村长颇为光荣地笑着:“我女儿还时常给我托梦呢,说是在那边过得很好……嗝……”
虞生欢想了想,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凤修林:“山上危险,你们都不必去了,我来做那个新娘。除了必要的送亲人员,别人都留在山下。”
凤修林一下子就明白了虞生欢的意思,点了点头。
源远像是被吓醒了一样,立马道:“这怎么能行……”
“我的容貌没有丑到山神都不愿意接受吧?”虞生欢笑了笑,“我代这小姑娘去,山神不会生气的。”
这完全是自谦的说法,虞生欢如画的容貌在哪里都不可能落了下乘。
“可是山上危险啊……”源远道。
刚刚那个杜大人不是说了,这个李大人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吗?
虞生欢不甚在意地:“我不怕危险,只不过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也没什么,摄政王倒是不会迁怒于你们这些平民,不过可能会派兵把那座山翻过来,然后……杀光?”
源远一哆嗦,眼神明显变了。
“可是没办法,我身为巡游官必须要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因为你们之中好像有人,在说谎。”虞生欢将“说谎”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此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源远一眼。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开始准备吧?”虞生欢笑道。
*
是夜,一辆四抬的轿子和一支送亲队伍慢慢地向听云山的化雨峰行进。轿夫们倒是面色如常,听说是因为山神从来不伤害送嫁的轿夫,每次受伤的只是理政府派来的官员罢了。
源远村长担心虞生欢的安危,就派了几个得力的轿夫跟着,确实很得力,不仅脚力上乘,偷听别人说话的本事也很不错,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凤修林走在轿子旁边,手里还拿着个酒壶。这是凤修林自己要求的,他好像觉得喝醉后的自己一定能派上用场,所以坚持找源远要了一壶酒,随时随地准备灌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京都将近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细皮嫩肉了,虞生欢坐在轿子里被这群蹩脚的轿夫晃来晃去,脑子都不清醒了。
她擦掉了嘴上的劣质口脂,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擦汗,就好像有感应一样,凤修林伸手进来,递进来一个看上去就水嫩多汁的桃子。
“上山之前闲逛的时候发现的,深处的村子里有几颗长得很好的桃树,桃子结得正好,我就找乡亲买了几个。”
虞生欢啃了一口,感受着甘醇的桃汁顺着喉咙而下,沿途浇灭了一切的燥热。
村子深处的桃树能结出这样的果实,可是为什么村口的桃树看着却奄奄一息呢?
“我知道这个村子的疑点在哪里了,”凤修林小声说,周围的村民都有意无意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像是在监视他,他只好换了语言:“theyberich,buttheydon’ant.(他们可以变得富有,只是他们不想。)”
虞生欢道:“Becaeof上官勤松。(因为有上官勤松在)。”
这一段对话用的正常音量,但是轿夫们愣是没从这几个音节里听出一个完整的意思,皆是面面相觑。
“源远呢?”她问。
“被留在了山下。”凤修林答,这是他自作主张做的,但是也符合虞生欢的意思。
虞生欢有些意外,凤修林这家伙好像意外地很能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用事先沟通,就像所谓的心有灵犀一样。
视野变得开阔,周遭的林子里传出清晰地虎啸,轿夫们清楚山神的规矩,立马将轿子摔下,虞生欢颠的不轻。
凤修林攥紧了手里的酒壶,轿夫们四散而逃,虞生欢掀开帘子就看见了瑟瑟发抖却仍旧护在帘前的凤修林,她站在了他身边,听见虎啸从左边传来,越来越近。
两人全神贯注,突然一只猛虎从右边窜来,虞生欢随身的刀已出鞘,角度完全可以在杀了那只老虎之后全身而退,可这时突然从轿子后面窜出来一个影子,扛着根厚实的木棍冲上来,架住了老虎的利爪,将它活生生逼退了好几步远。
凤修林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位用木棍逼退老虎的猛士正是白天那位醉醺醺的村长源远。
源远站定,冲着老虎大吼:“阿野!你看清了,这官是京都来的!你别误伤了!”
他在和老虎说话吗?
连虞生欢都愣住了,这时老虎慢慢走进可见视线之内,虞生欢和凤修林这才看见它背上还有一个少年,像是这只老虎的主人一样,眉目间盈满骄傲,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