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颗糖(1 / 2)

嗜甜患者 迟非 1922 字 3个月前

丛蔚自己的房间,丛蔚自己的床。

正主回来了,裴寂自然是要把这些都还回去的。

那个房间对丛蔚来说很熟悉,几乎有一种身体和心理的条件反射,走进去,就像是回到家,身心都放松了,都不用旁人引导,自己就知道躺到**,裹着被子缩成一只小小的蚕蛹。

她的蓝牙音箱没有带回来,床头那些玩偶也没带回来。

整张**,除了一床被子,什么都没有。

电热毯把被窝熏得热烘烘,一进去就舒服地伸了伸脚。

裴寂手里拿了本绘本,给丛蔚把床头灯调得暗了些。

“听故事好不好?”

丛蔚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冲裴寂点头。

这是万家灯火里,似乎不怎么特别的一盏灯,窗户里透出的亮光也好像跟这栋楼里其他的亮光没什么不同。

两个人都在异乡。

在临水的一套小房子里,相互依偎着、陪伴着。

于是,这个新年,就这样慢悠悠地过了。

裴寂准备起身回房的时候,才发现丛蔚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拽着他的衣摆,拽得紧紧的,动作还和原来一模一样。

他往外抽了两下,引来丛蔚一声无意识的嘤咛。

“小磨人精。”戳了戳丛蔚的脸颊,指腹好像能感觉到一点点的肉感,“依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多人情债,以后慢慢还吧。”

说着抬脚上了床,坐靠在床头,一只手拉着丛蔚的手,一只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然后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一张一米八的小型双人**,一人睡着,一人坐着。

双手交握。

房间里的灯透着淡淡的橘色,笼出一屋子的暖意。

何万舟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裴寂这会儿才看到。

【情绪怎么样?如果不行还是送回诊所吧】

【关注一下她的状态变化,看有没有特定的场景和环境,可以让她舒缓一点】

【你们到底在干啥?还不回消息,我都要睡着了。裴寂,你可别乱来啊】

【丛蔚还是个病人!!!】

裴寂看得满脸黑线,怎么着,他看上去难道不像个正人君子?

低头去看睡得香的丛蔚。

“你可得为我的人品作证。”

这一个晚上,也让裴寂观察出不少东西,心里那叫个不舒服。

两年的时间,不过两轮春秋四季的轮换,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再想想丛文晏当初一个人照顾丛蔚,在她十三四岁的年纪,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压力想来只会更大。

不与人对视、不适应有光的环境、对自己不满意、对自己的感受不自信、不敢要求、不敢依赖。

典型的抑郁症患者。

裴寂记得曾在心理学课上听过这样一段话。

“抑郁本身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情感的丧失,是将你与世界隔离开来的厚重帘幔,并同时伤害着你;它不是悲伤或者痛苦,它是一种疾病。抑郁的反面不是幸福,而是活力,包括高兴、兴奋、悲伤和痛苦。”1

没有关心、没有理解、没有保护,两年时间的伤害,终究把她推到了悬崖边。

求助无门。

她和那个小房间一样,就像茫茫大海里的孤岛,在过不完的冬天里煎熬。

那天晚上。

裴寂给很多人都发了一条信息。

给姜杳杳、给王咏仪、给柏粤、给明晋、给应时、给纪敏……

当年一同奋斗过的同行者。

他们一直在等丛蔚的消息,没有人放弃过她。

这件事,总该让她知道,让她明白,她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充满着意义。

抑郁症是一场灵魂的重疾,除了治疗,只有陪伴、关心和理解,才是“对症”的药。

——

快递是大年初七恢复正常运输的。

初八的晚上,丛蔚收到了一封信。

来自深圳。

信封上贴着邮票,写着收信人和地址。

打开后入目的第一行是:

小蔚蔚,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那字迹再熟悉不过,丛蔚曾经无数次地给她批改过英语单词听写,无数次给她整理过生物卷子,无数次拿着她的作文一句一句划议论文结构……

从丛蔚回归学校的第一天到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

她们始终肩并肩坐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