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就接了话头:“阿姨这话说的,同学之间嘛,本来就要相互关心的,更何况姜杳杳跟我们平时关系也好。这些东西是班上几个同学一起送的,也没花多少钱。”
“那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一下医生。”姜妈妈很朴素,面容看上去也有些沧桑,两手握着,看了眼姜杳杳,抬脚就出去了。
姜杳杳手里还拿着大骨头,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但精神看着还好:“你说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真是。”
丛蔚快步过去,拿出手机就打字,把那屏幕按得啪啪响。
【你怎么会撞门上呢?那么大一扇门没看着吗?还搞得这么严重,疼不疼?】
姜杳杳想去摸脑袋,半道上被丛蔚拦住。
嘿嘿一笑,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我那会儿不是赶着下楼去买水,就跑得有点快,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我是看见门了,脚下想刹车来着,可是后面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本来速度就快,这一推,一个惯性,就明晃晃往那门上哐当就上去了。脑门有点硬,谁也没想到,这一撞居然把门给撞碎了,我也是服气。”
“谁推你了,你看到了吗?”裴寂把水果放在她床头。
姜杳杳摇头,动作大了些,晕得想吐,干呕了两下:“没看见,那一扑上去,哗啦哐当的,人都懵了,等我再去看,哪还有人影。”
“行,我让柏粤联系人去查一下。”裴寂说完就出了病房,去给正在画室画画的柏粤打电话。
丛蔚轻手轻脚摸了摸姜杳杳的头,问她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下。
从书包里把下午几节课的笔记拿出来,在病床旁边找了个空位,就着白炽灯,把笔记誊抄到姜杳杳的书上,本来想直接把笔记留给她,但是第二天还要上课,就只能帮忙誊一下了。
【这几天我放学都过来一趟,把笔记给你,最近都在上新课,为了赶进度,老师讲得挺快的,你先看看笔记,有哪里不懂的,就等我晚上过来以后给你讲】
“太麻烦了,你晚上要上奥数班,回家还有作业要做,再过来给我补课,你怎么吃得消。”姜杳杳不同意,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丛蔚对她好,她也心疼丛蔚。
【没事,明天开始裴寂就骑摩托接送我了,路上快,不耽搁时间,我做作业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好不容易把成绩赶起来了,可不能再退步,太不划算了】
丛蔚异常坚决,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丛蔚把笔记誊完,就跟裴寂一起走了。
姜妈妈端着开水瓶进来,兑了半盆热水给姜杳杳洗脸。
“丛蔚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回学校了,平时也要多照顾着她,人家不能说话,可怜着呢,平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我看着也是心疼。”
姜杳杳擦了脸,把毛巾递给她妈:“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记着她的好呢,咱又不是白眼狼。”
——
裴寂送丛蔚回家,到了“十二月”,丛蔚直接把他拉回了家。
丛文晏一看,手里还干着活呢,就被惊住了,怎么现在带裴寂回家都这么自然了吗!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怎么这个点儿回了啊?”
“姜杳杳出了点意外,我们请假去医院看了她一下,就直接回了。”裴寂把丛蔚的书包放下,刚跟丛文晏打着招呼准备走,就被丛蔚一把拉住。
【你等会再回去,在我这儿把英语作业做完】
丛文晏被这剧情转折逗得一笑。
裴寂挠头:“做别的科目行吗?”
【不行】
丛蔚态度坚决,拉着他就去了书房,把他书包拉链儿一拉开,从里面翻出英语课本和《英语周报》,笔点了点桌面,示意裴寂坐下做作业。
裴寂最早的时候不觉得在丛蔚面前展示自己比较差的科目有什么不好的,可随着感情的变化,窗户纸的捅破,他每每面对丛蔚,总觉得自己有点拿不出手,怕她嫌弃,久而久之,就不再在她面前写英语了,尽量维持自己还算优秀的人设。
【把英语拉起来,你的总分就能上去,以后英语老师看见你进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你总是这么跟她对着干也不是个事儿,回头次次给你穿小鞋,罚你站,你不觉得委屈啊】
她对bigface针对裴寂这事,也有些不满。
裴寂看着她打手语,十根手指头甩得飞快,意思表达了出来,他心里还有点窝心和高兴。
故意凑到丛蔚跟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息的距离。
“现在就在为我打算、为我操心了!真是个小管家婆。”他捏捏丛蔚的下巴,退开,笑得贼眉鼠眼,“既然我们家管家的都开口了,我当然只有照办的份了。”
丛蔚耳后泛了红,瞪了油嘴滑舌的裴寂一眼,手掌在桌面上轻拍了一下,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气势。
裴寂翻开《英语周报》:“马上就做,马上就做。”
两人对坐在书桌两侧,一个写着《英语周报》,一个刷着《高中数学联赛备考手册》。
这还是裴寂第一次看丛蔚做联赛的作业内容。
她眉心紧缩,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刷刷在草稿纸上写思路和解题步骤。
联赛很难,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但大家都会下意识觉得,再难的东西对丛蔚来讲都很容易,没有人会看到在台灯下,为那些数学难题苦苦思索的她,其实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马尾有些松散,鬓角有碎发落了下去。
裴寂伸手接住,轻柔地把碎发挂在丛蔚的耳后,然后蹭了蹭她软软的耳廓。
她完全沉浸在解题思路里,丝毫没有发觉。
十二年苦读,总逃不了一个“苦”字,看着丛蔚的样子,裴寂很心疼。
晚上临走的时候,丛蔚跑回房间去拿她给裴寂准备的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寂胸包里的糖果再也没断过,而且全部出自丛蔚一个人的手,他甚至都没再自己买过糖。
在“十二月”门口站着,裴寂问丛文晏:“丛叔,知知她现在每天晚上是不是要学到很晚才能睡觉啊?”
丛文晏注意到了裴寂对他和对丛蔚的称呼,心道一声臭小子,嘴上却老实回答问题:“是啊,转钟才能睡呢,也是辛苦。”
丛蔚抱着糖出来,往裴寂的胸包里塞。
【还是要少吃一点,晚上记得刷牙】
真有管家婆的模样。
丛文晏从来不知,他的女儿还有这样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