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颗糖(1 / 2)

嗜甜患者 迟非 1974 字 2个月前

裴寂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裴小傻子往学校门口跑过一趟以后,丛蔚整个人都像是恍惚的,一连恍惚了好几天,眼底带青一天比一天重,到周五都成了个大熊猫。

想着周末去问问她,结果一到“十二月”门口,就发现人家歇业两天,大门关得紧紧的,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摆摆,透着几股子凄凉。

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

裴寂突然才发现,他们看似已经很熟悉了,但其实,他并不了解丛蔚,一旦她消失,他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一顿烦躁,搓了搓脑门,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就蹲在“十二月”门口抽,浑像个讨饭的流浪汉。

周筠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从大梨苑巷出来,里面是她在精品店买的一个公仔摆件,是个陶瓷烧制的哆啦A梦。

她近来听说了不少裴寂和丛蔚的绯闻,先是强忍着,告诉自己不可能的,裴寂从来不回应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告白,也从不招惹女孩子,他的世界里只有那群混天混地的兄弟。

可后来,她不止一次撞见裴寂在“十二月”附近晃来晃去,和丛蔚一块去喝奶茶,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他每每看到丛蔚,眼睛里就像是银河倒流,漫天的星辉都落在了里面。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了,也熬不下去了。

原本打算周一课间操去堵人,却没想到在丛蔚家门口看到了裴寂,周筠往后看了一眼,门上挂着“歇业”的牌子。

“丛蔚不在家吗?”

裴寂抽着烟,身边冷不丁蹲下个人,跟他并排,侧头看去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是好像不认识,他现下心情不太好,眉间拧着,整个人显得越发凶狠:“有你什么事。”说着起身,手里的烟在空中刮出一道白线。

周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击退。

“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了,我叫周筠,初二的时候,你教训的那个校外二流子,骚扰我很久了,我当时就想跟你说声谢谢,但是觉得有点冒昧……”

周筠絮絮叨叨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整个人快活得好像要飞起来。每次离裴寂这么近,跟他说话,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蹦跶个不停。

裴寂把烟蒂往路边垃圾桶里一扔,回头,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很恶劣:“第一,老子跟你很熟吗;第二,老子当年教训他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犯不着跟我道谢;第三,别跟着老子。”

周筠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浇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作为当年一个受益者,只是……”她看着裴寂越走越快,没一会就只剩个背影在前面,话音突然就小了,“只是想谢谢你。”

顺便再告诉你一次,我很喜欢你,已经有好几年了。

风卷着路边的枯枝落叶,浮着星星点点的沉香味道,从“十二月”里散发出来的,明明很淡,却不容忽视。

周筠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甘呢。

她在贴吧里为裴寂跟人对骂过,在裴寂蹲少管所的那一年,她也经常去少管所外面呆着,权当陪伴,她关注过裴寂很久,认识他的每一个兄弟,无论是开游戏厅的,还是开文具店的,还是在菜市场摆摊卖菜的,总也不忘照顾他那些兄弟的生意。

丛蔚做过什么呢?她只是突然有天出现,然后莫名其妙地成了裴寂眼里唯一的人。

攥着纸袋的手指深深陷进袋面上,捏出几个皱巴巴的圆洞。

周筠拔脚追上去,伸手死死拉住裴寂的袖子:“她是个哑巴,就算你们在一起,你也永远都只能自说自话,她能为你做什么,连跟你聊聊天都做不到。还有你,蹲过少管所,打过人伤过人,成绩也一般,她又能看得上你什么。你愿意天天围着她转,却连我一声道谢都不愿意听,你就那么喜欢她,你们才认识几个月。”

裴寂最听不得别人说丛蔚哑巴,他查过何万舟,都不用费心,百度百科都能查到,心理医疗专家,主攻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功能性精神障碍,那个段嘉铭说过,她从前是会说话的,裴寂从来不敢想,丛蔚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歧视她不能说话。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打女的,下次我再听你说她是哑巴,信不信我抽你。”裴寂半低头,对上周筠的眼睛,他极认真,眼梢挂着狠,“我稀罕她,关你屁事。”

右手用力一挣,再给了周筠的一个警告的眼神,抬脚继续走。

北风里,周筠听到两个字。

“毛病。”

是啊,对于裴寂来说,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来找他道一场几年前的谢,然后说他心尖上的小姑娘是个哑巴。

他当然可以当她有毛病。

周筠看了眼在纸袋子里装的、包装精致的哆啦A梦。

突然想起初三那年,她躲在角落里看裴寂教训吴文松,紧紧抱着自己,害怕得发抖。事情解决完,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她,然后跟身边的谢放说了一句“收拾收拾”,谢放找几个小弟把她送回了学校。

之后她就疯狂打听裴寂的事情,四十九中高一的男生,从维明初中升上去的,从初中开始就是出了名的狠人,打架斗殴、惹事闹事,说起不怕死的头一个就是他。

周筠去四十九中门口等过他,偷偷的,远远地看见他跟同学勾肩搭背出来,脸上笑容很深,那天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格外爽朗大气,便是一个人就能配得上“阳光明媚”四个字。

她幻想过很多次,在那个当下走过去跟他说声谢谢,然后他们相识,也许还会越来越熟,越来越亲近。

只是她胆子很小,为人做事都是犹犹豫豫的,所以总是不敢上前。

直到不久后,他因为蓄意伤人进了少管所,一年后才出来,然后转学到三中重读高一,她在学校看见他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没分班时,他们的教室甚至只隔着一堵墙而已。

可她还是不敢面对他,害羞也有,犹豫也有,踌躇着,只敢躲在人群里看他。后来,胆子大了一些,找过机会跟他表白,但是无一次成功,而且每一次,裴寂都好像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好在裴寂身边,一直没有女生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