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老子胡了!”谢放嘴边的烟都烧到了烟屁股,眯着眼推牌,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朝裴寂伸手,“给钱!”
刚看过去,才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裴寂陡然起身,抓了外套和书包就要走。
谢放几步过去拉他:“咋了?出什么事了?”
“车借我,明天开到你家还你。”裴寂伸手就要去掏谢放裤子口袋里的车钥匙。
半道上被谢放拦了下来:“真出事了?借什么啊,走,兄弟们一块去。”
裴寂也不矫情,抬脚就走。
“去BubbleLab。”
一辆五人座的捷豹XJ,谢放时速开到了最快。
裴寂坐在副驾驶上打电话。
“谁带她过去的?”
“纪敏怎么认识她的?”
“你给我看好她,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又翻出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坐在光影的交界处,疏淡的眉眼,光从眉心开始起伏,勾出一道秀气微翘的鼻子,往下,是精致的人中,再往下是两片单薄的唇瓣,唇珠微微凸起,下巴精致玲珑。
最要命的是那细长的脖颈,白得让人心惊,连着两个锁骨窝。
活像是玉雕的妖精。
柏粤坐在后座,扒着副驾驶的座椅凑过去往前看。
“哥,是嫂子吗?好好看啊。”
裴寂一秒按熄了屏幕,把手机倒扣在腿上:“嫂你妹。”
“不是吗?”柏粤眼睛一亮,“再给我看看,看看!”
裴寂脸青了又黑。
谢放瞥了他一眼,对后头莫名兴奋的傻白甜柏粤道:“一会儿不就能看到真人了,急什么。”
话音一落,再上一脚油门。
“裴寂,老子今年的罚单和分,你可都得认。”
——
注意到丛蔚,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一个嗨吧里,没有所谓的死角。
当光线扫过去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她,跟座玉观音似的端坐在一角,生生隔成两个世界,让人心头的火一簇一簇地烧了起来,想把这片干净的水搅混。
“小姑娘一个人?”
迎面扑来一阵酒气,挡住了丛蔚的目光。
是个年轻的男孩,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银链子,一件黑色大T恤上一个硕大的骷髅头。
丛蔚没吭声,还是那样,说不上害怕,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盯着人看,一双眼珠子又黑又亮,在这炫目的灯光里,显得有些妖异。
男孩凑近了些,递上一杯五颜六色的酒:“请你喝。”
丛蔚稳稳当当接了过去,然后又稳稳当当给放在了桌上,人往旁边挪了两寸,继续看着舞台上的纪敏。
男孩顶了顶腮:“不说话?这就不给面子了。这杯酒不便宜,请你喝是看得起你。”
他说着,抬起手想去蹭丛蔚白净的脸蛋,那一片白,就像是冬日里刚揭了盖子的豆腐花,又嫩又香。
丛蔚侧过脸,索性起了身,站到离舞池更近的地方,目光依然放在台上。
这样的“目中无人”。
以那人为首,一群大约十七八的男生围了过来,显然是“一伙”的。
三儿有些慌,火急火燎地就给裴寂打电话:“裴哥,你到哪儿了,王嵩那群人盯上咱学霸了,你快点!”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三儿脸色都变了:“我,那我那三脚猫,我打不过人家啊。”
电话被挂断,三儿闭了闭眼,捞了几个人:“煎饼儿,黄毛,是时候出手了。”
全是最后一个考场的那群祖宗。
王嵩早早就瞧见了丛蔚,那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瞧着挠心,他向来混不吝,说上就上了,可也没想到,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倒还是个硬性子。
“我也不为难你,这酒,你陪我喝了,我就放你走。”王嵩站在丛蔚身后,许是离得近,嗅见了两分若有似无的香,烧得喉咙里火燎燎的。
“都到这儿来玩的,装什么冰清玉洁。”
“就是!”
丛蔚缩了缩脖子,被恶心得起了阵鸡皮疙瘩,这才“纡尊降贵”地皱了眉。
王嵩扬手就是一拉,抓着丛蔚的手腕子。
啧,细得离谱,攥着那手腕子,就像攥着一只鸡爪子似的,又细又凉。
“我说,王嵩啊,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三儿钻进人群里,拍了拍王嵩的肩膀,“可收着点儿吧,这姑娘。”三儿冲丛蔚扬扬下巴,“可是裴寂同学。”
王嵩也混,跟几年前的裴寂混的不相上下,到现在也是对头。
樊城中学多,每个学校小帮小派也多,裴寂这名头拿出来,有服的,自然也有不服的,王嵩就是那不服的之一。
趁着王嵩发愣那么一小会,三儿冲煎饼儿和黄毛使了个眼色,两人挡过去,结结实实把丛蔚挡了个严实,就跟俩保镖一样。
丛蔚站在后面,脸上没甚表情,神色有些不解和迷茫。
黄毛冲她小声说了句:“别怕,裴哥马上到。”
丛蔚思忖片刻,犹豫地点点头。
王嵩火噌就上来了,点了支烟:“我怕裴寂?刘成志,当狗当久了,觉得谁特么都跟你一样是吧。”
三儿是烈脾气,也就被裴寂压着才好些,这话听着扎耳朵,年轻气盛的男孩儿随手抄起一个酒瓶,“砰”一声砸了个稀碎,就剩尖锐的瓶颈,对着王嵩:“再说一遍,你爷爷没听清。”
王嵩碾了烟蒂,丝毫不怵,上去就是拳头。
就像是引线被点燃,随后就是一声炸响。
丛蔚站在一边,眼看着两边人打成了一团。
她退了两步,终于开始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