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蒋家死忠皆已肃清,被蒋怀罢免了的朝中旧臣纷纷受召起复,一切又逐渐恢复如常,就连一向不干涉朝政的贤王也破天荒的上了朝,起因是蒋家这次的叛乱让他彻底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不能再贪图享乐而置身事外。
瑞王同贤王截然相反,在得知了宁妃做过的那一切之后,他便一蹶不振,整日里闭门不出,躲在府中一醉方休,恨不得喝死自己。
关于宁妃,顺帝终究还是看在如意还年幼的份上,放了她一马,不过还是将她打入了冷宫,命她每日吃斋念佛,只许瑞王和如意去看望她。
而大皇子司马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顺帝废黜了他的太子之位且免去了藩王封号,让他终生不得离开晏京,被牢牢监视在了顺帝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司马晔如今早已想通了,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他也乐得自在,平日里有一群侍妾伺候着又有女儿乐优陪伴在身边,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远在沛城的敬王已受召回京,顺帝当初匆忙拟的那一封传位诏书他并未打开,仍原封不动地放在他的桌案上,这一次,他打算好好弥补敬王,修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自还政之后,顺帝忙于政务不舍昼夜,南境石城外的蒋怀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他先是收到了顺帝送给他的两份大礼,打开木匣子一看,竟然是他两个嫡子的头颅,他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霎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当场栽倒在地。
他躺在病榻上尚未养好内伤,便要夜夜应对镇南王的夜袭,营中已数次被火烧粮草截断粮道。
然而噩梦不止如此,不久后他便得报顺帝已返回了皇宫夺回了政权,且命各州府粮仓不得再向蒋家军供应军粮军饷,当下他可真是穷途末路,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中有谋士建议蒋怀弃石城而走,率军杀回晏京,可蒋家军哪里走得了,他们若是走,那镇南军也会一路追,那样的结局,他们只会损失更大。
“先退守至南蛮,同南蛮王会师之后再商议对策,择机反攻。”
蒋怀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先保全自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若是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了。
众谋士将士皆为蒋怀的心狠胆寒,他这一走,便是弃晏京及大褚各地的蒋氏一族于不顾,他们因为他而遭了殃,可他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可当真……不是人干的事。
顿时就有谋士及将士起了二心,蒋怀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族人,那么对待他们这些外人更不在话下,只怕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自己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蒋家军接下来的作战重心便是甩掉镇南军,继续往南向南蛮的边境走,镇南军一直持续追击,镇南王已经瞧出了蒋怀的意图。
“蒋怀那老匹夫可真不要脸,竟然率军南向,欲卖国投敌!”
镇南王妃叉着腰盯着沙盘上的行军标记亦是啧啧称奇,“这蒋怀同那南蛮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这般信任他?”
镇南王正在思索间,镇南王妃借机打趣道,“他们总不能是父子吧?莫非蒋怀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去南蛮当了王?”
“那到不可能。”
南蛮王巴颂镇南王还算了解,他是土生土长的南蛮人,只是年少时期曾在晏京做过多年质子,那时候先帝对他还不错,后来九子夺嫡,大褚内乱,辰王便趁乱逃回了南蛮,等到顺帝继位时,他也经常往返于大褚及南蛮之间做使者,所以绝不可能是蒋怀的私生子。
“这就奇怪了——”
镇南王妃想不通,镇南王同样想不通,他们都不知道蒋怀是怎么和南蛮王联系上的,而且似乎关系还不错。
“不妨就让他为我们揭晓答案。”
镇南王的话让镇南王妃一惊,“你是说,放他过去?”
镇南王点头笑道,“反正同南蛮终有一战,与其内耗,不如将他们一锅端了,灭个干净。”
蒋怀拼了命地率蒋家军往南逃,他的好闺女曾经的惠妃如今的蒋氏罪女蒋瑶也是如此,可南蛮通往大褚的必经之路已经被镇南军毁去,他们都只能另辟蹊径。
蒋家军本就都是大褚人,得知蒋怀要逃往南蛮后,三成的蒋家军便做了逃兵,投降了镇南军,而剩下那七成,一路又要对抗追击的镇南军,还要跋山涉水过山开路,折损了过半,所以等好不容易跨过大褚的边境进入南蛮,蒋家军的兵力已不足十万。
蒋瑶的追夫之路也是颇为坎坷,顺帝已下了令,要全国捉拿她,所以她只能乔装打扮,同盛勤及在她身边伺候的何嬷嬷一道扮作一家三口,从北方逃难到南方。
曾经锦衣华服的蒋瑶,如今只能穿上又脏又破的粗布衣裳,脸上还得抹灰,头发也是乱糟糟,一身狼狈,但是为了她的女儿宁安,也为了她的南蛮皇后之位,她能够忍受一切。
因为一直捉拿不到惠妃,顺帝也就泄了气,他怕只怕惠妃已经逃往了南蛮,再想抓住她,并非容易之事,而他对南蛮王的恨意也愈发强烈,他誓要在有生之年,灭了南蛮。
不管顺帝的壮志如何,药王和梁进却都在替他担心,他不分昼夜的操劳,他们还真怕他把身子给熬坏了。
“不急不急,等朕将眼下的乱局再捋一捋自然就会好好歇息。”
顺帝也想歇着,可他若是歇了,那朝政由谁来管,他恨只恨手中没有可堪大用的重臣,能够将一切都放心地交给他。
“敬王快回来了吧……”
顺帝抬起头看向窗外,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老三翊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