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虽然骑在马上,可他术后并未完全康复,现下是穿着药王为他特制的“龙骨衣”才能直起腰杆,这衣服不仅能够支撑住他的整个后背,同时又能缓冲他在骑马时的颠簸,不过这衣服他还需再穿半年才能脱下。
到了叶城府衙门口,公孙离先跳下驴车,从车厢后面取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器物,那器物装着两个木轮,又用榫卯的特殊技法将几块木板及厚厚的牛皮连接在一起,只见公孙离向外一拉,原本扁塌的器物,突然就拉成了一张椅子的形状,而且还是一张会动的轮椅。
顺帝的腿脚还使不上太大的劲,常广扶着他下马后,便背着他坐上了轮椅,接着又同谨言一道,一左一右的拎起轮椅侧面,越过了府衙的门槛。
谨言对顺帝坐着的这张轮椅很感兴趣,身为墨家的子孙后代,骨子里对于精密的仪器有一种想要了解其中构造的向往,又听闻此物是由药王所创,对药王的崇拜之情便油然而生,毕竟在这世上能像药王这般不仅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又有这般精妙绝伦的手艺之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而此刻的药王正同葛丛一道掀开车帘缓缓踩着车凳下地,大当家及凌绪站在门口迎接,瞧见两名满头白发的老者慢悠悠地向他走来,而其中一人,让他们皆面露震惊之色。
“军师!”
“老师!”
两人虽对葛丛有不一样的称谓,可对葛丛的尊敬却是一样的,葛丛也是一惊,眯起眼睛盯着大当家,一脸的难以置信。
“胡副将?”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凌绪,方才他对自己的称呼,他已经听见了,他平生没有收过徒弟,若是非要说有过,那也仅有一个,是当年定北大将军凌述的长子凌绪,可那时他也只是凌绪的开蒙老师而已。
“莫非你是——”
葛丛疾步上前,用力握住凌绪的双臂,打量着他的面容,他的那双眼睛,同大将军生得简直一模一样,“你是绪儿?”
当年他教授凌绪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伟岸英俊的男子。
“老师!”
凌绪当即跪在地上行了拜师礼,葛丛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心中满是惆怅,“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都长那么大了,难为你还记得我……”
许是回想起了当年,葛丛的眼眶泛红,眸中泪光闪烁,药王在一旁看着,虽也为这样的久别重逢而感慨,可他哪里会错过戏弄葛丛的机会。
“哟!你这木头一样的老家伙还会哭呢?倒是叫我意外。”
“去去去——”葛丛立即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呵斥药王道,“别人说话你少在旁边打岔!”
一伙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府衙,顺帝坐于主位之上,眼下叶城的事情尚未了结,而蒋怀率领的蒋家军主力犹在南境,他们还没到喝酒庆祝的时候。
大当家虽说从前是定北军副将,可到底曾落草为寇,所以见到顺帝后,身子躬得都快成了虾米,无奈他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身上的伤势却不允许,众人中就他伤得最重,腿部缠着的布条甚至在向外渗血,不一会儿就滴落到了地面。
“这位将士是原定北军的胡副将吧?”
顺帝从头到脚将大当家打量了一遍后,目光落在了他受伤的腿上,“你赶快回去疗伤,不必在此候着。”
“不碍事的陛下,我能忍。”这点伤对于大当家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
顺帝见他是条汉子,心中却很是怜悯,探询地看向药王问道,“不知可否请先生为这位将士止血疗伤?”
其实药王早就心里痒痒想出手了,但又怕顺帝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吩咐才一直没吭声,当下既然顺帝提及此事,他自然乐意为之。
“小事一桩。”说着药王又望向了一旁的凌绪及谨言二人道,“你们也一并吧。”
他们的确也受了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擦点药包扎起来也就没事了。
在场的都是男人,当然,女扮男装的公孙离除外,在顺帝的关切下,药王和公孙离便一同为大当家几个疗伤。
公孙离将大当家的裤脚用力一扯,露出了他白花花紧实的大腿,腿上的箭簇已被砍去了后端,只留着一节箭头在肉里,还差一点就伤到了动脉,都这样了,大当家的还能正常走路,且一声不哼,公孙离不得不说,大当家真是条好汉。
当药王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了自己吃饭的家伙时,公孙离已经用烈酒清洗完大当家的伤口,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她便来到了谨言面前,可谨言死活不肯当着她的面脱衣服,说是自己的伤不要紧,见他如此坚持,公孙离只好继续看下一个。
凌绪有些不太明白谨言为何如此扭捏,不等公孙离开口,他便主动脱去上身的衣物,光着膀子将胳膊上及背上的伤展现在了公孙离的面前。
这回他受伤的是右臂,刀口还好不深,未见骨,但仍然需要缝合,背上的伤则更轻一些,上了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