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1 / 2)

丑后 秦越27 1729 字 2个月前

几日后,晏京的皇宫内,再次传出了长鸣的丧钟,太妃薨逝。

本就在国丧期间,宫内接连传出噩耗,宫外的蒋家军又在京城内各处巡逻把守,百姓们皆是人心惶惶,家家都闭门闭户,街道上的商贩们胆子大的继续摆摊贩货维持生计,胆子小的索性去了别处讨生活,一时间晏京的繁华热闹不再,处处都是死气沉沉。

按照太妃的遗愿,太后太妃同日出殡,装殓着两人的棺椁由七十二名宫人从皇宫抬出,依皇室葬礼送往西门外的皇陵内安葬,送葬的队伍浩浩****,包括皇室宗亲及一众随行念经作法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

城外铺满积雪的御道上,顺帝出灵时留下的撒路纸还在,如今随着细碎的雪花一起飘**的新纸又落下,一缕缕雪白的引魂幡飞舞着,同送葬队伍中的哀乐及哭声交杂在一起,此情此景好不凄凉。

到了皇陵时,日头才刚刚从天际冒出一缕微光,平南伯在送葬队伍挤在一处接受守陵军检查之际就混了进去,接应他的是贤王身边的青衣,他不着痕迹的将外氅一脱便露出了里面的丧服,低着头跟在贤王身后,守陵军本就是小兵小卒哪里敢对贤王不敬,见是贤王带来的人便直接放行,而其他旁人本就冒着风雪走了一路,皆是又冷又累疲惫不已,根本就无人注意到一旁的细微动静。

皇室葬礼向来繁琐,经过一道道仪式,太后太妃终于在吉时被送入了地宫,接着又是一番作法诵经,等所有流程走完已到了午时,众人皆跟随着队伍返回皇宫,独有平南伯留了下来,他躲在一处石碑后面,就等着巡场的守陵军来抓他。

果然在皇陵大门关闭后不久,一队守陵军便发现了他,知道他是随同贤王一道来的,不敢造次,只能厉声质问,“你是何人?皇陵乃禁地,未得圣上诏令,不可擅自留下!”

平南伯韩耀何时这么窝囊过,在新帝未褫夺他封号前,他好歹也是地位高贵的伯爵,如今却被一小兵指着鼻子质问,他窝了一肚子的气也只能硬生生咽下。

“去告诉你们缪统领,原平南伯韩耀求见!”

不多时平南伯便被带入了皇陵的军卫所,只见一个两鬓颁白身着轻甲的老头正举着杯盏坐在主位上喝酒,因为酒气上头,他的双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却是清明得很。

“呵,韩老弟,没想到你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守陵军统领缪义同韩耀也算得上是故交,早在先帝时期两人便共事过,只可惜缪义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又不似韩耀这般是言官不会轻易因言获罪,他的直言不讳反而成为了他仕途上最大的障碍。

当年他只因一句无心的话惹怒了先帝,便被发配来了皇陵守陵,虽然从一名小卒做到了统领,却无奈在这皇陵中逐渐被人遗忘,他的才能也就这样被埋没了。

平南伯再见故人,亦是长叹一声,“如今我乃庶人一个,缪兄你能不嫌弃我,尚同我称兄道弟,实属难得。”

缪义大笑道,“我竟不知韩老弟如今是这般处境,想来我缪某偏安于这一隅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不是么,正所谓福祸相依,缪义虽壮志未酬被困于皇陵之中,但也躲过了朝廷中的刀光剑影,尤其是九子夺嫡那一次,若是当时缪义尚在朝中,他不慎站错队伍,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哪还能像此刻这般优哉游哉地在此喝酒。

“来来来!”缪义向平南伯伸手招呼道,“过来同我对饮一杯,咱们也借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平南伯便不同他客气,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等两人酒过三巡,缪义有些微醺,他拍着平南伯的肩头笑道,“我缪义不才,如今已六十有二,虽没能大展宏图,却躲在这里熬死了两代皇帝,你说我这贱命比之天命如何?”

听到缪义的话平南伯真是替他捏一把冷汗,他这嘴还真是一点都未曾改变,就连号称开过光的乌鸦嘴的平南伯都自愧不如。

“缪兄,你醉了。”

平南伯拿过酒壶正要劝酒,缪义却不依,面露不悦道,“我可没醉,你拦我喝酒作甚?倒是你,还不如实交代,为何躲在皇陵中不出?有何目的?”

见缪义能如此清晰地问出这话,平南伯这才确定他的确没醉,便直言道,“我今日来也是受人所托,为了大褚的江山,不得已才来求缪兄你相助。”

“受何人所托?”缪义眉头紧蹙地顿了顿又追问道,“我又当如何相助?”

平南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吓到他,思忖了片刻,措辞后才道,“我受太妃所托,她尚活于世,另外我主顺帝亦如此,你不必惊讶,待你助我打开地宫之门便知。”

“什么?!”

缪义果然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向平南伯确认道,“可是韩老弟你喝醉了?此话可不能儿戏!”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