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先前忙于韩素英及赈灾款之事,还来不及向凌无双当面道谢,这会子有机会,自然是要亲口致谢。
碍于前头还有两位引路的公公,凌无双不便透露太多,只得委婉提醒道,“不过举手之劳,能助贤王达成所愿虽是美事一桩,但眼下还未到庆祝的时候。”
贤王已经从韩素英口中得知她将要被送去北蛮和亲,虽然难以置信,可他却不得不信,太子妃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这般耸人听闻之事,必不会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好不容易才同韩素英和好,决不能再因这莫名其妙的和亲而相互错过。
“自是该如此,子华不敢懈怠。”
言下之意便是要同凌无双同舟共济,齐力解开韩素英眼下的困境。
有了贤王作保,凌无双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待会儿面对顺帝之时,她便不再是孤军奋战。
当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福宝公公及另外一位到贤王府传话的公公在前头提着灯笼照着路,谨言跟青衣随侍在侧,步行到了御书房前的石阶,便瞧见御书房大门外,太子正弓腰驼背一副虚脱的样子跪在地上。
贤王同太子素来并无交恶,一来是俩人岁数相当,太子不过比贤王年长一岁,但很多时候,贤王更像是长兄;二来是贤王的才华远胜于太子许多,幼时顺帝查问课业,太子总是答不上来的那一个,每回都是贤王提醒他替他解围;三来是贤王寄情诗词书画及山水,没有什么野心,于太子而言构不成威胁。
太子抬起头,先是看到了贤王,正要喊一声二弟,想请他替自己向父皇说说情,可转眼看到了他身旁的凌无双,霎时一口恶气就从胸腔直冲头顶。
“毒妇!凌无双你这个毒妇!你又设计陷害孤!”
凌无双却露出一副坦然无辜的模样,疑惑地问他,“殿下何出此言?”
“你休要在孤面前装模作样!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说到这里,太子狐疑地打量起了贤王,视线在他及凌无双之间来回扫视,太子不过性子蛮横霸道,其人不蠢,当即就看明白了,怒问,“二弟为何会同凌无双一道入宫?你们……何时勾搭在了一处?!”
听到太子口中说出这般粗鄙之言,贤王眉头微蹙,凌无双看了贤王一眼,俯视着太子冷笑道,“贤王见谅,殿下怕是还病着,哎哟,这样跪下去可不行,殿下你身子肯定承受不住,妾这就去同父皇求情。”
说着就要去扶太子,太子却反应剧烈地甩开了她的手,大吵大嚷着,“滚开!离孤远点!你要害死孤才肯罢休是不是!你别想再给孤下毒!”
周遭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太子,皆以为他疯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果然御书房里就传来了顺帝一声震天响的爆吼。
“司马晔你给朕滚进来!”
顺帝平时心情好的时候,都称呼他为“皇儿”或者“晔儿”,严肃的时候称呼他为“太子”,如当下这般直呼他的名字,却是头一遭,看来顺帝是恼他恼极了。
太子自打入了宫之后,就一直被顺帝罚跪在门口,连他的面都不见,这跪了半日,才听得顺帝让他进去,却是滚进去,无法,他自是不能真滚着进去,只能低着头耷拉着脑袋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跟着凌无双及贤王进了大殿。
三人皆向顺帝行了礼,顺帝却并不拿正眼看太子,只看着贤王及太子妃问道,“听闻今日你们一道在香山寺募捐?”
贤王点了点头,作揖回禀,“父皇确有此事,今日儿臣不仅同太子妃一道募捐,还同定北侯府一道布施,救济京城外的流民。”
“甚好,难得赋儿你能关心民生。”
顺帝对贤王很是欣慰,他这儿子平日里胸无大志,只碎心于书画,如今见他也忧心起了百姓愁苦,自然要夸上两句。
接着,顺帝又心绪复杂地看向了凌无双,宫外头和她有关的谣言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宫里的他都收到了消息,当即便命人去查。
这留仙阁里及香山寺里发生的事情皆是众目睽睽,只不过留仙阁里的太子妃藏着掖着,香山寺里的太子妃则是光明正大,顺帝对鹰亲王本就厌恶,也知道他来者不善,必定有什么阴谋诡计,而太子直接是认错了人,闹了一场乌龙,哪能同香山寺里德高望重的归元大师及一向秉公持正的贤王相提并论,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不管结果如何,即便凌无双是清白的,但她同鹰亲王的谣言却已经传开了,虽然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总归还是留下了污点。
当下顺帝只想同凌无双确认一事。
“太子妃,那鹰亲王,可曾欺辱过你?”
顺帝这话问得不清不楚,可以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可以是另一层含义,但不管是哪一层意思,凌无双都予以否认。
“不曾,不知父皇缘何出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