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雷厉风行做下的这一切,当晚都通过谨言的口传到了凌无双的耳朵里,可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不够满意。
凌绪被从天牢接到明德殿不久,就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太医们为他身上的鞭伤上了药并包扎好后,凌无双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心中含恨不已。
他的身体向来康健,从小又习武,什么样的刀伤剑伤没受过,如今却身子脆弱到受了鞭伤就发起了烧,若说没有人从中捣鬼,她可不信,皇后定是一招不中反折了兵不肯甘心,想破罐子破摔趁机要了他的命!
还不肯消停么?凌无双冷笑,那她就顺带把皇后的左膀右臂都砍去,叫她疼一阵子!
偏殿外的围墙一隅,凌无双悄悄在谨言耳边吩咐了几句,身着内侍宫装的谨言就转身快步离去,隐没在了夜色中。
凌绪的病来势汹汹,顺帝特意派了三位太医同来诊治,此刻都焦灼的候在床侧,等待着药效起作用,当然,这里头有盼着药效能将凌绪治好的,也有盼着药效能将凌绪弄死的。
凌无双仔细地打量着三位太医的神色,猜测着里头到底是谁在跟皇后沆瀣一气,又或者三人都是皇后太子一党,若非今夜梁进不当值,她定会点名让他前来。
半夜四更时分,太医们都坐在厅堂内的椅子上沉沉睡去,唯有凌无双依旧守在床前,靠着床侧的木架子闭目小憩,倏然偏殿内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响,她猛然惊醒,轻手轻脚的来到窗边推开窗,露出了一条缝,谨言站在窗外将一只锦囊递了进来。
窗外,月色皎皎,蝉鸣四起,凌无双紧紧捏着那只锦囊,借着月光凝视着谨言,纵有万千感谢想亲口对他说,却不是时候,他们不能惊动任何人,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谨言看得出,她心里有话要对他说,却又因处境所困无法说出,于是他冲她无声一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就闪身而去,凌无双呆怔住,她尚能感受到发顶还留有他掌心的余温,随即骤然脸红心跳起来,心底暗骂了两句,谨言可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等宫里的事结束,她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
谨言送来的锦囊里,装着两瓶药和一张信笺,字是韩松的,信上说谨言带出宫去的汤药的确有问题,里面掺杂了赤蛛液,少量服用症状便是高烧不退,一直服用人会器官衰竭而死,且查不出中毒的症状,而韩松给的两瓶药,都是毒药,一瓶是赤蛛粉,一瓶是能让人突发抽搐但伤害不大的喉雀。
凌无双将两瓶药都贴身装好,准备天一亮,就演一出大戏。
翌日大清早,太医们又汇聚到了凌绪的床前,一名太医探手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被烫得当即就缩回了手,又抓住他的手把脉,越把越是心惊。
太子妃盯着那太医,厉声问道,“如何?侯爷的病是否好转?”
那太医抬起手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为难地看向另外两名太医,才回禀道,“太子妃,下官等还得再商讨一番,请太子妃稍安勿躁。”
说完就走向其它两位太医,三人凑在一处争执了半晌,最终做出了决定,加大药量。
凌无双并未反对,等到宫人将药端来,由她亲自喂凌绪喝药时,她悄悄将藏在指甲里的白色药粉加入了药中,刚给凌绪喂了一口,便故意将药洒了一些在他的前襟上,命宫人先取来帕子替他擦拭,可还未擦干净,凌绪突然就口吐白沫身子剧烈抽搐起来。
三位太医俱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诊脉查看,一位太医一脸菜色地大呼一声,“不好了!侯爷中毒了!”
凌无双急忙冲伺候在一旁的宫人厉喝道,“快去叫福宝公公来!本妃要见父皇!”
当凌无双一脸惊慌地出现在御书房时,顺帝望着她眉头紧皱,“出了何事?”
在顺帝看来凌绪的伤不过就是鞭伤外加发烧而已,并不是什么难治之症,只需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然而此刻瞧着凌无双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人已经不大好了。
凌无双猛地就跪在了顺帝面前,语气决绝,“儿妾恳请父皇让定北侯出宫救治。”
“为何?”顺帝有些不明所以,他分明已经派了宫中资历最深医术最好的太医给凌绪医治,“你该明白宫内有众多太医为他会诊,他才能更快康复。”
凌无双自然感谢顺帝的一片好意,可有人敢在他的这番好意上做文章,她当然要顺水推舟,好好利用,这一次怎么也得让皇后去一层皮才是。
“父皇!”凌无双蓄满情绪一声哀嚎悲鸣,“儿妾的亲哥哥,就快要被人害死了——”
说着,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泉涌而出,并低声啜泣起来,这还是顺帝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哭,而且哭得这般伤心。
“太子妃,你先起来。”
顺帝心底一阵怜悯,上前亲手将凌无双扶了起来,关切地问她,“先别哭,你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