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拍了拍白茹云的手,让她先走,见她在宫人的侍奉下消失在了甬道拐角处,她才慢慢的往宫门走去,刚走出几步,一个宫人从后面追上了她,这宫人她认得,是伺候顺帝的福宝公公。
“太子妃请留步,陛下召见您。”
来到御书房时,站在顺帝身侧的内侍已经由彭吉变成了常广,他的气色已大好,正小心翼翼地给顺帝递折子,见凌无双来了,顺帝还未发声,他便自行退了下去,大殿中只剩下了顺帝及凌无双二人。
凌无双自觉地凑到了顺帝跟前,侍奉他笔墨。
“方才在仁寿宫你做得很好。”
能得到顺帝肯定也不枉费了她差点遭了太后厌恶,她向顺帝屈膝一福,“替父皇分忧是儿妾分内之事。”
顺帝握在手中的御笔顿了一下,神色阴沉下来,他看向凌无双,语气中满是质问,“你为何突然提起侍御史曹健,你与他相熟?”
别说整个皇宫,就连整个大褚都是顺帝的,他想知道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在太后的仁寿宫里有人为他当耳目,并不奇怪,更何况凌无双本就想让他知道。
“儿妾同曹大人并无交情,只是从家母口中得知他家得了一对龙凤胎,想着太后及太妃喜欢听异闻奇事便随口一说。”
凌无双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怕顺帝去查,所以态度坦然,顺帝打量着她的神情,看得出她所言非虚,便挑了挑眉道,“罢了,既然太后太妃都说这对双生子是有福之人,那朕也该有所表示。”
顺帝说他有所表示,却没说他具体会送什么给两个孩子,凌无双虽然好奇,却晓得她不能打听,只低头垂眸继续研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顺帝手边的奏折已堆积得满满当当,凌无双小心翼翼的抱起一沓奏折挪到了一旁的矮几上,刚转过身欲返回顺帝身边,就听得顺帝提起了她兄长凌绪。
“朕听闻,这几日定北侯在大街上设擂台比武,赢了他可得二十两银子,输给他便支付十两银子,可有此事?”
这事她当然知晓,那日她刺激凌绪就是为了让他迈出那一步,再由谨言向他提议设擂台比武,既可从比试的人中挑选出高手,又可借赢得比武赚银子,拿不出银子之人顺便就把身契签了,名正言顺的为侯府效力。
“确有此事。”她并不打算隐瞒。
顺帝骤然面露讥诮,将手上的奏折往御案上一扔,怒斥了一句,“定北侯府何时沦落到要靠比武来维持生计?”
凌无双连忙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顺帝行了个大礼,低垂着的一双眼睛里,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回禀父皇,定北侯府自是不至如此,只是兄长在家中闲来无事,又恐自幼习得的那一身武艺日渐生疏,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还请父皇开恩,儿妾回去便让他收了擂台,再不能做这样的事。”
设擂台这种事情,只要没有打死人,便微不足道,顺帝最多碍于定北侯的身份责骂两句,并不会重罚,她此番故意让凌绪惹顺帝不快,只是为了让顺帝对凌绪多一重考量,她不能让他再这么一事无成,继续任由蒋氏及其他权贵将他搓圆捏扁。
“你起来吧。”
顺帝的脸色稍霁,凌无双这才敢抬眸去看他,却是不敢立即就起身,直到顺帝鼻中“嗯?”了一声,她才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
瞧着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顺帝低声叹了口气道,“朕听闻小侯爷功夫不错,既然是个有本事的,便到御林军去兼任带刀卫吧。”
官职虽低,以凌绪侯爷的身份去任职难免要遭人嘲笑,但总归是有实职,而不像当下空有个“定北侯”的头衔。
可这远远不够,却也只能慢慢筹谋,凌无双努力压下心中的希冀和激动,恭恭敬敬地向顺帝行了个跪拜礼,“儿妾替兄长谢父皇提携。”
顺帝俯视着知礼得体的凌无双,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原本他并不希望太子妃的娘家势大,以免重蹈他当年的覆辙,让凌家成为下一个足以动摇国之根本的蒋氏,可如今蒋氏越做越大,甚至有些事情做得过了火,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他不得不防,可他要防,就得手中有剑,而凌绪或许能子承父业,成为他手中那把利剑,替他挟制住蒋家,为了大褚的江山百年永固,也唯有如此。
晌午一过,凌无双伺候完顺帝用膳,自己也吃了些膳食,待顺帝午休才得以离开。
走下御书房外的石阶,她低头若有所思,凌绪的能耐她自然了解,虽然平日里看着混不吝,整日溜猫逗狗不务正业,却是个同爹一样出色的将才,她相信凭着他自身的本事,定然能搏一个精彩的前程,她仿佛能够看见将来,定北军再次集结回归到凌家麾下,由凌绪带领着将士们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一往无前。
“爹——”凌无双抬头望向天空,眼眶湿润,“哥哥定会传承您的意志,不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