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顺帝便不愿再说下去,毕竟面前这孩子身世可怜,灭门之事光是提起都让人凝重,更何况他还遭了大罪。
见谨言腰上佩着一把剑,顺帝略感诧异的询问道,“你会武功?”
谨言忙回禀,“奴才曾是太子伴武。”
说着,他就要取下腰上的剑,竟是一时忘了,在顺帝面前是不得带有武器的,可顺帝却挥手制止了他,“免了,你起来吧。”
当年谨言的差事由常广一手安排,他并没过问,如今见着谨言虽已去了势,却浑身散发着武将那种浩然之气,这样的人,不留在自己身边侍奉实在可惜。
“陛下!”
门外,常广步履匆匆的走进屋内,随即在顺帝面前跪下,重重的磕着响头,一边磕一边告罪道,“奴才无能,让陛下龙体抱恙,奴才自请死罪!”
顺帝看着他满身都被包扎的地方,哪里还有不满,他明白常广已经拼死护驾,若说他这次受伤,一定要有人获罪,那定然是敢刺杀他的人。
“爱卿何罪之有?”顺帝俯视着常广一声长叹,“快快起来吧,你也伤得不轻,退下去好生养着。”
门外的韩松听见此话,满意的扬了扬唇角,总算是有人拿命当回事了,否则让他们这些医者拼命同阎王爷抢人,若是无人肯配合,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常广却没有立刻听令,而是将自己对刺客的猜想告知了顺帝,其实顺帝对于那些刺客的身份也颇为疑惑,听常广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既然是南蛮的武士,那便等他们放马过来。”顺帝神色威严的望向窗外荷塘,言辞愤慨,“我大褚,何时被敌国这般欺辱过!简直欺人太甚!朕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原本顺帝的伤势好转,大可直接回宫,可他却执意要把自己当作诱饵,想要诱敌出现,并将他们一举歼灭,搞得众人惶惶不安,皆为他担心。
面对如此任性的公爹,凌无双竟有些佩服,也愈发怀疑,司马晔到底是不是顺帝亲生的?
想要诱敌,自然不能太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蛰伏在白家庄子外的侍卫并不多,但都是顶尖高手,只待刺客一出现,便联手捉拿。
白茹云对于自家庄子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她同庄子上的婆子及农户一样,一切照旧,只不过庄子里多了一众贵客,到底要比平日更讲究一些。
婆子们进不了内院,并不知道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太子妃来了,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顺帝在白茹云的细心照料下,同她愈发亲近,一来一往,俩人如遇知音,顺帝喜爱的字体,白茹云也爱,顺帝喜欢的泼墨写意,白茹云也爱,顺帝喜欢的《九天上玄曲》,白茹云弹给他听,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白茹云无一不通,再加之她肤白貌美,又会伺候人,顺帝怎能不对她着迷。
虽白太师的嫡女是命定的天煞孤星,这传闻顺帝早有耳闻,可他乃真龙天子,他不信自己的命还压不过天煞孤星。
在白家庄子这几日,顺帝与白茹云的感情突飞猛进,凌无双虽乐见其成,可到底带有几分忧心,那一道天雷若是顺帝的命定劫数,她要怎样才能让他幸免于难?
朝堂上,顺帝一连多日未上朝,文武百官都觉诧异,顺帝素来勤政,若非出京视察,是不会懒政的,可百官从未听说顺帝近日要离京之事,皆是惶惶不安,好在太子司马晔尚在京中,虽然这一次顺帝并未像从前微服私访那般令其监国,他也还是站了出来主持朝政,而朝堂上的一切,均被密使报给了在白家庄子里休养的顺帝。
遇刺之事顺帝并未声张,就连他在哪儿,他也未曾向外透露,这一次,他不仅要全歼敌国刺客,同时还要考验太子,考验朝臣,在高高皇位之上时他看不清的人或事,他想借由这次机会,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
“有意思。”
韩松一派闲适的躺在屋瓦之上,翘着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览庄子内外的动静,他虽无心朝政不涉党政,可敬王司马翊到底是他的发小。
眼下这形势,若是他通知了敬王,暗中给太子使点儿绊子,定然能叫太子吃瘪一番,可他又觉着,顺帝那般聪明,太子这个时候出事,敬王自是重点怀疑对象,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白痴才会去做,可若是失了这个机会,又觉着可惜。
这么想着,韩松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吐,坐了起来,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内院。
紫藤花架下,凌无双及白茹云都静静坐着,白茹云手中握着针线,正在做一双男鞋,凌无双则是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此番太子监国,她怎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自然要搞事,而且要搞个足以捅破天际的大事,可究竟要怎么着手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