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默通知了杭毅和陈逸竹,早已带着一百鸩羽影卫埋伏在邹家附近待命,他和吴轻月、韩杨从韩府悄没声儿地出发,领着五百步兵,用最小声的行军状态,火速往邹舜家赶去。
街道异常安静,就连打更人也被护龙卫控制住了。
一支军队停在邹家时,只见门口守夜的伙计已经横七竖八歪斜了一地。
韩杨一惊,却见蒋默气定神闲,他心中便有了分寸。
蒋默立在队伍最前,披着一件墨色大氅,戴着遮住眉眼的兜帽,半晌后,轻轻抬起手臂,机械手“卡啦”一声,挥了下去,“破门,快!”
他的声音像划破寂静夜晚冰冷的长箭,带着让人悚然的凛冽,“家仆下人全都不留,家眷子嗣都给我绑到前院来,我要一一审过。”
说罢,护龙卫势如破竹冲入了邹家,喧嚣四起,火光冲天,蒋默在吴轻月的搀扶下坐在了前院搬出来的太师椅中,漠然地听着霎时而起的尖叫和哭嚷。
也是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蒋默全家被突然上门的护龙卫屠杀干净,当日的火光比今日的更加耀眼,当日的哭嚷比今日的更加凄厉。
那天,蒋默才知道这世间是没有神明佛祖的。
不然怎么会无人听到他的求救?
如今,他稳稳坐在别人的院中,看着别人的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一陨落破碎。
如今,他也成了翻手覆手便能掌控别人生死的人了。
他轻轻垂下了眼。
冰凉了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蒋默回头,看到了吴轻月温柔恬静的目光,就像天边圆月的光辉,抚慰着蒋默心中的焦灼。
“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保全所有人的康庄大道的。”吴轻月轻声细语地说道,“慎言,你要始终记着,自始至终你走的都是一条最正确的路。”
蒋默舒了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的。”
现在不是他犹豫心软的时候。
蒋默冷眼看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妇人被人从正房卧室里拖了出来,披散着头发押着跪在了蒋默脚边。
她极瘦小,眉眼间是中年妇人的憔悴痕迹,但整个人很有精气神,如果干干净净收拾起来,也是个很体面干练的富家太太。
蒋默看着她一皱眉,别开了目光,“来人,给邹夫人穿一件外衫。”
邹舜的夫人余氏低着头冷笑了一声,“蒋家主好生有趣,恶心的事都做完了,还在这里装好人,妾身竟不知道,如今海之门竟是你做主了。”
蒋默等她披上衣服,低头凝视着她笑了,“恶心事?你还不知道吗?你夫君已经在北边杀了陛下,自立为王了,比起某这些手段,谁更恶心呢?”
余氏听了蒋默这句话,整个人泄了气,徒然瘫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邹夫人不惊讶,”蒋默说,“看来临走时邹家主已经跟你有所交代了,说吧,飞行器和图纸他藏在了哪里,我想偌大的邹家应该藏不下一架飞行器。”
韩杨拎着邹舜的小儿子从侧房走了出来,还没有到蒋默前丢在地上,蒋默便看着余氏幽幽开口,“邹夫人,你要是不说,我就问问府上几位公子小姐,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余氏瞪大了眼睛,顺着蒋默的方向,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邹舜的三名妾室及他们的子女俱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拖拽了出来。
周围响起了凄厉地惨叫,很快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令人反胃的血腥气。
惨叫接二连三,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吓得余氏最小的儿子当场尿了裤子。
蒋默站起身,凝视着脚边人,“再不说,接下来惨叫的,就是你这个失禁的幺子了。”
“你……你好恶毒的心……我们邹家于夜照有功,有大功!你却趁家主不在,半夜突袭害我族人家仆……”
“有功有过的,那都是前朝事了,”蒋默打断了余氏的话,“是你们家主亲手斩杀了前朝的王啊,今朝不说前朝话了啊邹夫人。”
蒋默的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又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余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