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轻月赶紧低下了头,不让自己和蒋默对视。
蒋默弯腰走了进来,在吴轻月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异常尴尬。
纪千雅如坐针毡,在一旁立了半天,胡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她走后,那股尴尬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吴轻月先憋不住了,她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衣,欲起身离开。
蒋默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吴轻月脚步一滞,皱眉,“蒋先生这是做甚?”
“你去哪儿?”蒋默的声音干涩。
他的脸色比吴轻月离开时好了很多,只是袖间的中药味还在提醒着吴轻月,他是个病人。
吴轻月梗着脖子不看他,“我出去透透气。”
蒋默依旧没有松开手,顿了一会儿,他颇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刚刚病愈,还是不要出去吹凉风。”
“蒋先生这又是唱哪出?是我走了的这几日发现我的用处,又演戏给我看吗?”吴轻月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堵得慌,“你放心,我不会多留的,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利用玩弄,你……”
“抱歉……”
吴轻月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蒋默的声音很低,也很哑,但吴轻月听清了。
吴轻月绷着的身子松懈了。
她怔了好半天,“你说什么?”
蒋默垂下眼,却松开了手,他似乎还极轻的推了吴轻月一把,“没什么,你走吧。”
“你说抱歉?”吴轻月不依不饶,回头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
蒋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默默垂着头,看着外边投入到窝棚里的一线天光。
吴轻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吭声,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方才是不是说抱歉?”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在说抱歉!”吴轻月的眼眶倏一下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哭。
蒋默仍旧没有说话。
吴轻月带着委屈和愤恨,忍不住打了蒋默一拳,“你为何不说话,你方才不是对我说抱歉了吗?你不是觉得对我抱歉吗,为何不肯再重复一遍呢?”
“你现在良心发现了是不是,知道我有用了不想我走了是不是?我是个玩意儿吗,我是个物件?你想让我走就让我走,不想让我走就一句抱歉妄图让我留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玩意儿,是吗?”
“是不是!”
吴轻月又推了蒋默一下。
明明娇小可爱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蒋默被推得往后一仰,抬头正对上吴轻月的眸子。
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却不只有委屈和难过,还有凌厉和掌控。
蒋默微怔。
他从未在吴轻月眼中见到过这样的神情。
或者说,他从未在一个女子眼中,见到过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