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轻月一怔,鼓起了嘴,“怎么不合理?”
“关节的衔接,怎的能用金丝线呢?金丝线虽然不腐不败能长久使用和保存,但它极脆,做关节的耗损很高,反而不如蚕丝或蛛丝的耐久好。”
吴轻月豁然开朗,“对哦,是我疏忽了。”
“其他的都还行,暂时没发现不妥。”蒋默把图纸还给吴轻月。
吴轻月兴冲冲地丢下图纸,围在蒋默身边叽叽喳喳,“蒋先生果然是机械师吧!你之前还不承认,你以前若不是机械师,怎么会看问题这么精准,我见过的上一个看问题这么精准的还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月渠镇第一机械师呢!”
蒋默觉得好笑。
吴轻月见过的世面、见过的人,哪里给她自信让她说出这么笃定的话。
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干脆断绝了下次还会被她提起来的可能,说道,“在下八岁那年就残疾了,就算是机械师世家出生,身残也是不能继承机械师称号的,连械礼也没有参加过,所以真的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普通人罢了。”
吴轻月看着蒋默。
他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澜,就像每一次跟自己说话一样。
完全是一副在说别人事情的样子。
蒋默说完,冲吴轻月淡淡一颔首,“吴姑娘忙吧,在下先告辞了。”
就连离开的背影,也是清清淡淡的,感觉不到一丝不开心的气息。
吴轻月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了蒋默身上总是带着的那股极淡又极苦的药味。
她不知道方才的蒋默,究竟是难过还是已经无所谓了。
她看着那个走远的身影,抿了抿嘴。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肯定会难过的,吴轻月想,毕竟自己这么喜欢做一个机械师,哪天不能做了,肯定很受不了。
她方才。
说错话了。
不应该得意忘形,上赶着揭别人的伤疤。
第二天一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吴轻月,破天荒看到了早早就醒来的蒋默。
“蒋先生?你起了?”吴轻月有些惊讶。
蒋默对她淡淡一笑,“嗯,中午有些事要去办一趟。”
“哦……”吴轻月点点头,想了想,问道,“那你中午就要出门了吗?晚上会回来吗?”
“应该赶不回来,”蒋默垂眸看着她,她脖子上那个改锥晃了一下蒋默的眼,“有事?”
“也没有事。”
吴轻月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像下了决心,跳下了躺椅,急急道,“蒋先生,你先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蒋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并不想等她。
但长风还在用早饭,离出门也有一会儿,他权衡了片刻,立在原处,没动。
吴轻月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个什么玩意,站在蒋默面前后,她嘻嘻笑着摊开了掌心,“蒋先生,你看!”
是一只三指宽半掌高的机关拇指猴。
做的有些粗糙,没来得及上色,关节和眼球处还有竹片没有打磨圆滑的颗粒感。
蒋默不知吴轻月意欲何为,没有接那只小猴子,定定看着她。
“这是我送给蒋先生的小玩意儿!”少女的脸上绽放着明媚的笑容,被阳光一照,灿烂又耀眼。
蒋默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