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冯鹤走远,冯钰才收了笑容,颇有不甘地与冯润嘀咕道:“三弟这个废物,折腾半月都不曾将那傅家大姑娘拿下,最终还要靠着全家人来为他筹谋。”
冯润下意识地点头附和,心底对冯鹤的鄙夷多了几分。可鄙夷过后,嫉妒却入野草般肆意生长。
冯钰一甩折扇,如过来人一般分析道:“这世间女子所求就那么几样,男子要么俊俏些,要么嘴甜些,占上其一,便能搏得女子欢心。
“可三弟是出了名的嘴笨,样貌又不十分出色,怎可能入得人家眼去。”
提到这点,冯润深以为然。方才他与冯钰、冯鹤同在堂上,为何傅晚晴独独对自己青睐有加,还不是因为他的样貌在三人之中最为出色。
想到这里,他心底的不甘又翻涌上来,只恨不得立刻能顶了冯鹤,去与那傅家大姑娘共赴巫山。他越想越气,只恨冯大夫人偏心,居然放弃他这等大好人选。
他越想越是心烦,只得先拿冯钰做出气筒,刺冯钰道:“既然你真有信心将傅家大姑娘拿下,为何不去求了父亲。
“你姨娘可是父亲的心头好,父亲待你也格外亲厚。只要你开口,想来嫡母也不会拂了父亲的意思。”
冯钰长叹口气道:“二弟你是不知,我若真敢提这茬事,咱们那好嫡母还不得生吃了我姨娘。这府里头的庶长子不好当,咱们那好嫡母日夜防着,不就是怕我冒出头去。”
他将折扇掩在嘴边,又特意将四周仔细瞧过,确定无一人偷窥,才趴在冯润的耳边,轻声地推心置腹道,“我瞧着你才是入赘去傅家的最佳人选,你生得俊俏,那傅家大姑娘瞧着定然欢喜。
“你当我不知,方才那傅家大姑娘独独与你说话时脸红了。”
冯润得意地挑了挑眉,心底愈发飘飘然。方才在厅中,他们一众兄弟与傅家两位姑娘见礼时,那傅家大姑娘独独对着他时,不但双颊微红,就连嗓音都温柔腼腆了几分。
可他尚不曾回味完,冯钰又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可是咱们那好嫡母是不会同意的,她之所以挑中三弟,便是看上了三弟与他的姨娘都是甚好拿捏之人,笃定三弟就算离了冯府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去。
“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姨娘早死,你又素不是个听话的。除非……”
“除非什么?”冯润本垂头丧气,忽然听到这二字,立刻将耳朵高高竖起,眼底的渴望之色愈盛。
冯钰偏偏收了话头,一副不可说的模样转身便要离开。
冯润心中如猫挠般,哪里肯就此放冯钰离开,自是将他的去路拦住,又许诺了诸多好处,颇有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模样。
冯钰被磨得没法,只得又贴上他的耳朵,用比方才更低的声音说道:“除非你能瞒过众人顶替了三弟,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嫡母还能奈得你何?
“等将来入赘去傅府,你在这冯府又了无牵挂,嫡母还能管束得了你?”
冯润听得一怔,起伏的心跳一步步加快,在胸腔中无序地四处撞动。他每每将这话咀嚼一遍,手和脚便不听使唤地抖动一次,直到浑身都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
冯钰小心说完,又转头特意将四周又仔细瞧过,见还没人注意到这里立刻匆匆离开,独留下冯润似怔非怔地立在当地。
这方的冯润心思涌动不断,那边的傅晚晴却心若止水,静默地坐在下首等着冯家的出招。
片刻过后,负责上茶的小丫鬟十分“不小心”地将茶水泼到她的衣裙上。那茶水来势极快,根本没给她避让的机会。转瞬间,杏色衣裙上便沾满褐色的茶汁,眼见着已不能再穿。
傅晚玉双眸晶亮,刚想装模作样地去安慰一二。谁知那上茶的丫鬟竟突然向后倒去,手中的残茶又泼洒到她的衣襟上。
茶叶沫儿散布在衣裙上,点点褐斑分外扎眼。她尖叫着跳了起来,对着那丫鬟就是窝心一脚。待踢完那丫鬟,她又愤愤地走到傅晚晴跟前,哆嗦的手指恨不得戳到对方脸上。
本作壁上观的冯老夫人、冯大夫人皆变了脸色。冯氏赶忙走下来拉住傅晚玉,防止她在众人面前暴起伤人,可看向傅晚晴的目光愈发怨毒。
她瞪向傅晚晴,没好气儿道:“元娘这是何意。”她刚刚瞧得分明,是傅晚晴光明正大地绊了那丫鬟一脚,才让这茶水复泼向了傅晚玉。
“元娘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傅晚晴淡然开口,让自己的神色显得格外无辜,“这样的意外无人能提前料到,我与二妹妹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这府里头的规矩也太差了些,一个负责上茶的丫鬟居然能接连失手两次,可见平日里也该是何等的散漫,冯家内宅也该好好管上一管了。”
她说得光明正大,丝毫不提自己暗中伸腿的事儿。冯氏目眦欲裂,差点忍不住便要与她掐上。
冯大夫人眼神一闪,急忙拦住冯氏的话头,又死死地捏了捏冯氏的手,打着圆场道:“今日确是我冯府招待不周,大姑娘可千万见谅,我这就安排丫鬟带你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