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元泽。
他的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他的眸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寸容颜。他的眼角有泪,幽深的瞳仁深处写着颤抖的后怕。
许久,他才敢缓缓抽出一只手,小心而谨慎地伸向她的脸。直到触摸到最真实的肌肤,才将那每一分每一寸的后怕转化为贪恋的狂喜。
“傅晚晴,傅晚晴。”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着,可除了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在不曾寻到她之前,他根本听不进吴良娣的话,发疯似地动用着自己的暗线,在可寻找的范围内一丝丝探着她的踪迹。
“赵元泽,放手。”傅晚晴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强制压下因他的出现而从心底涌起的纷飞情绪,“我记得,上次我已与你说得很清楚。”
“我知道。”赵元泽飞快地打断她,双臂却依旧不曾放开。他用力地拥抱着,仿佛通过这个动作来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前世的秦潇会为了救她而丢了性命。原来情有独钟的后续,是镌刻心底的疼痛与爱恋。
他的手与心一同颤抖着,将秦潇予他的忠告在脑海中来回盘旋,终化为最艰难的决定:“我发誓,以后都不会算计你了,你也切莫再生我气,可好。”
他还想告诉她,日后的他只想用最纯粹的心来待她,与她共同创造美好未来。
傅晚晴心底波澜微起,可她依旧不肯松口,反让自己的心在这无言的沉默中再次坚硬如铁。正逢外头有人寻她,她坚定地将他的手甩开,提起裙摆应声走了出去。
寻她的是吴良娣的人手,待瞧见了她立刻欢天喜地地簇拥着她向琼院走去。
吴良娣正在厅中坐立不安,待瞧见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愈发五味杂陈。
她辛苦谋划了许久,本以为既能灭得了太子妃的威风,又能重新拉近与赵元泽的关系。可谁知本应为俎上鱼肉的傅晚晴竟突然消失不见,害她的谋划全都落了空。
她审慎地看着傅晚晴,企图从她脸上寻出半丝不同来。她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试探道:“今日我本遣了香儿去接你,谁知半日也不曾见到你们的踪影,你到底去了何处?”
傅晚晴柔顺的低着头,听到她如此问立刻扬起一脸的诧异,道:“今日我一直在春晖殿外头的小花园中游玩,并没遇到香姑娘。”
“她竟不曾遇到你!”吴良娣思路已乱,她回来后察觉出不对来,想要找香儿和那太监文化,可那二人竟如凭空消失了般,便是怎么找都寻不得半丝踪迹。
难道说,太子妃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阴谋,这才故意用宫婢替代了傅晚晴,为的就是让赵元泽对自己生疑。
她越想越惊悚,脸色早已不受控制地几经变换。傅晚晴只做不瞧,佯装出一脸懵懂的模样。
因算计与捉奸都不成,太子妃与吴良娣纷纷将此事压下。东宫一如往昔,至于那消失的宫婢与太监,就仿佛从未在东宫出现过。
唯一有变数的荣郡王此刻正躺在新晋美妾的温柔乡中,自也懒怠去深究那日的事由。
明面上,琼院中吴良娣与傅晚晴姐妹继续相亲,皇长孙几乎日日来报道玩耍,太子妃银牙暗咬却依旧无可奈何,而傅晚晴即将入东宫的流言也从未停止过。
直到某一日,本约好要在琼院里头一起制作花灯的皇长孙迟迟不见踪影,这方平静才终于被打破。
太子妃院中御医们来回在院中穿梭,地上乌压压地跪满一片。
太子气急败坏地在院中走来走去,先是将贴身伺候皇长孙的一干仆婢拖出去杖责,又冷脸训斥太子妃道:“孤念着夫妻情谊将念儿放在你院中养活,你便是这样回报孤的?
“明知念儿食不得牛乳,居然还不曾叫厨房断了院里的乳酪供应。就算你着实喜食这乳酪,也合该叫宫人们将其看好,不叫念儿误用了去。可你瞧瞧如今,叫孤还如何信任于你。”
太子妃惶恐不安地伏地哭诉道:“殿下明鉴,妾院中的乳酪皆收得严实,并不曾叫念儿偷食过。”
“你还敢狡辩,他自用过早膳便上吐下泻,御医也查出了呕吐物中残有牛乳。他今日尚不曾出门,不是在你这儿用的又是在哪里用的。”太子勃然大怒,言语里皆是对她的不满。
内室里皇长孙的哭闹不断,御医们战战兢兢地诊脉开方,好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便是谁也不曾注意到,有一不甚起眼的小宫婢,悄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良娣便收到消息,欢喜得恨不得笑出声来。两旁的贴身宫婢早早地伏地奉承,皆夸她神机妙算。
她上一次施恩傅晚晴并不曾图报,可不是真真为了那些不着边际的缘由。她早就瞧出,这傅氏女绝不是个能闷声吃亏的性子。
太子妃算计了这傅氏女,这傅氏女迟早会算计回来。况且,能从内宅中脱颖而出的绝不会是蠢人,傅晚晴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不但算计太子妃成功,且直击要害大杀四方。
可惜,只有自己才会是最后的黄雀。她得意地敲击着桌面,问左右道:“傅晚晴那头的证据也拿住了?”
宫婢们也跟着神采飞扬,趋步前来回禀道:“娘娘且放心,那傅贵女的小把戏早就被咱们瞧得真真的,如今她偷偷藏匿的牛乳粉已经被咱们找到,这谋害皇孙、嫁祸太子妃的罪名是怎么都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