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平原一望无际,地势低平,没有山脉阻挡,此时乾州城里热风阵阵,吹得人衣襟飘扬,长发乱舞。
眉婠身着劲装,披着大红披肩,迎风站在城门口。一旁,是喻沧澜与君拂,以及铠甲加身的楚天赐、白袍飘扬的沈长安,两人身后,郑恒与沈懿安随时听后调遣。
乾州时刻准备着,就等着顾家军兵临城下。
日头越升越高,黑土平原遥远的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黑点。
顾家军来了!
只见远方天际,黑压压的一片,不快不慢地向着乾州移动着,粗略估计,顾家军有五十万,如滂沱大雨前的乌云,朝着乾州压了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很快,那犹如摧城乌云般的军队进入了大众视野。马蹄阵阵,盾甲隆隆,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风,仿佛更热了,空气中都弥漫着烽火狼烟的味道。
“来了。”楚天赐凝视着远方,脸上难得有凝重之色。
“哒哒哒”
不绝于耳的马蹄声逐渐清晰,顾家骑兵们在天地间拉成一条线,簇拥着前面的三人,向着乾州奔来。
最前方的三人,骑着战马,身着明晃晃的铠甲,手持长矛利剑,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很快,这只军队就到了乾州城不远处,停了下来。
望着城墙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宣将领,为首一位戴着头盔的老者一挥手,便有一匹骏马从后方军阵中冲到城门下,马上一个士兵大声喊道:“顾将军挂帅亲征,大宣贼人,速速投降!”
那人喊完话,便调转马头,奔回了大军之中。
紧接着,老者再一挥手,他身后两子中的其中一人冲出了阵列,朝着乾州城门喊道:“在下顾人杰,城中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顾人杰骑着骏马,举着长剑,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城墙上众人。
沈长安向喻沧澜行了礼,握着佩剑转身离去。
片刻,乾州城门打开,一白袍小将跨着骏马疾驰而出,向着顾人杰而去。
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城门前,沈长安勒住缰绳,停在了距离顾人杰不远处的平原上。
顾人杰长剑出鞘,指着沈长安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沈长安。”沈长安话音平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听见沈长安自报姓名,顾人杰有一瞬间的慌神。他复问:“你就是传言中一剑斩落吴志首级、万军之中进出自如的那个沈长安?”
“正是。”
顾人杰的愤怒多于慌乱,他愤然道:“我二哥的死亡,与你脱不了干系。今天我顾人杰倒要试试,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驾!”
话音刚落,他就挥舞长剑,御马疾驰而来。
沈长安抽出长剑,缰绳一甩,马蹄昂扬,瞬间便迎了上去。
鼓声响起,战斗终于开始。
顾人杰舞着剑,朝着沈长安轻飘飘地平砍过来。沈长安见状,用长剑格挡,同时身体隐约有侧仰之势。
果然,顾人杰的剑软趴趴的,似乎是一把软剑。他剑刃往上游走,与沈长安长剑摩擦,隐隐有火花闪现。紧接着,他忽然飞身跃起,凌空当头向沈长安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沈长安从马上滑落,侧向一边,拽住缰绳,手臂自马腹下穿过,长剑刺向顾人杰身下战马。
马儿受了惊又受了伤,顿时狂躁起来,不受控制开始狂奔。顾人杰见状,只能收回砍向沈长安战马的软剑,及时弃马,翻滚落地。
就在这时,眉婠忽然对楚天赐道:“天赐,准备!”
楚天赐闻言,握紧腰间长剑,跃跃欲试。
战场上,眼见顾人杰战马发狂,失去了战马。顾家老者身后的另一个男人驾马冲了出来,直奔沈长安而去。
顾人杰见状,立刻会意,与之前后夹击,朝着沈长安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赐自城门一跃而下。沈长安策马迎来,在他下方凌空紧紧握着他的手。为了缓冲,楚天赐以沈长安为支点,顺势在空中转了几圈,双脚虚踏,正好踢向奔驰而来的顾武杰。
顾武杰只好双手交叉格挡,楚天赐趁此机会稳稳落到地上,一脚踢向身后想偷袭的顾人杰。
顾人杰灵巧地侧身躲过,却也失去了偷袭沈长安战马的机会。
一时间,双方对峙,谁也没有动。
顾武杰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天赐,雄浑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就是你杀了我二弟?”
“手下败将,死不足惜!”楚天赐丝毫没把顾武杰眸中的冷意放在眼里。
“很好。”顾武杰眯着眼看着他,“既然如此,你这条命就留下吧!”
“凭你还不够格。”楚天赐桀骜一笑,眼神不屑,“让你家那一只脚踏进黄泥巴里的老东西来还差不多!”
“放肆!”顾武杰见他侮辱顾曜,手上青筋已然暴起,“你这是在找死!”
“不不不。”楚天赐邪魅一笑,“我对找死没兴趣,倒是挺有兴趣看你们父子四人是怎么战死沙场、断子绝孙的!哈哈哈……”
“你!”顾武杰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言论,瞬间失了心智,提剑便朝楚天赐砍来。
楚天赐灵巧地翻身躲过,袖中小匕首甩出,向着顾武杰战马而去。
却听见“铛”的一声,顾人杰挥着软剑,将匕首弹开。
“哥,我们撤!”顾人杰见顾武杰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便不再恋战,借着顾武杰的手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疾驰而回。
“他们要收兵了。”楚天赐张狂的眸色带着挑衅的意味,望着顾家军。
果然,顾家大军后方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号角声,鼓声阵阵,整支军队井然有序地开始退去。
犹如天边黑云散尽,黑土平原草地一片狼藉。
眉婠站在城墙上,望着如潮水般褪去的大军,心中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顾曜没有出手,西戎战法也没有出现,令她隐隐有些担忧。
城下,沈长安将楚天赐拉上马,两人朝着城内奔驰而来。
今日的彼此试探,已经到此结束。喻沧澜与眉婠等向着议事厅走去,等待他们的是下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