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眉婠中途被君拂唤了出来。原因无他,今夜是月圆之夜。
月圆夜,眉婠需要吃药。
“幸好你记得。”
就着温水,将黑漆漆的药丸吞下,眉婠才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姑娘,您最近太劳累了。”君拂有些担忧,“时间久了,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哥哥他们比我辛苦多了,我这哪里算得上劳累。”
“可是您每时每刻都在策划,心中盘算一直未停,劳神过甚也会伤身。”君拂跟着她,走出了屋子。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眉婠轻笑着,嘴里不说,内心却明白君拂说的却是事实。只是如今战事胶着,她定要亲自看着这场仗打完,亲自看看文初琛和眉旭的下场。
两人走到议事厅外,忽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看位置似乎是在听里面的人说话。
眉婠心中一惊,想到极有可能是顾家军派来的细作,顿时眉目清冷,朝君拂使了个眼色。
君拂会意,身影一闪,掠向那人。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君拂的靠近,岿然不动。
眼看君拂手中匕首就要扎在他身上,那人身形却忽然一动,只留几道残影,瞬间就到了眉婠身后。
君拂见状,脚下生风,几道残影后也回到眉婠身边。
眉婠稍稍侧了侧身子,君拂袖中暗器便贴着她面颊飞向身后之人。
身后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十分敏捷地避开了暗器,同时双手搭上眉婠双肩,稍稍用力。
眉婠见状,香肩十分灵巧地滑动了下,瞬间从那人掌中脱离出来。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地怔了怔。
君拂眼疾手快,三枚暗器甩出,向着那人命脉而去。
那人反应也十分了得,如此短距离不但没受伤,反而单手接住暗器,向着不远处的议事厅甩去。
“咻咻咻”三声之后,三把小刀齐跟没入栋梁之中。
“不错。”
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天生的魅惑之音,遥远又空旷。
眉婠怔了怔,这声音如此耳熟,耳熟到她以为出现了幻觉。
君拂也被惊到了,暗器拿在手中,愣在原地。
“是你吗?”
眉婠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涩。
“我来迟了。”
那人似乎在轻笑,语气轻柔得仿佛一道羽毛。
眉婠敛眸,遮掩了眸中水光,低低地笑出了声。
夜空,满天繁星闪烁,喻知白站在阴影里,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英姿飒爽,面容有些憔悴,他忍不住上前握住她温凉的小手,声音里满是柔情:“别来无恙。”
月光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个轮廓。
眉婠能感受到,此刻他的眸光就像初春洒在脸上的日头,暖暖的痒痒的,那么温柔,生怕融化了她。
她抬头,唇角含笑,声音仿佛四月随风飘落下来的柳絮:“别来无恙。”
刹那,时间静止。
风儿不再吹,月儿不再明亮,就连远处草地里低低的虫鸣声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喻知白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抱着她,猿臂不敢用力,生怕伤着了她。
两个月没见,她的身躯愈发单薄。
他初见她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这两个月,她肯定伤了不少神。
月儿又开始亮了,虫儿又开始低语了。不远处亮起了烛火,议事厅的几人从屋内出来,烛光瞬间照亮了一整片。
喻知白松开眉婠,朝议事厅门口看去。
喻沧澜看了看深**入梁上的三把小刀,这才看向不远处的男人。看清了男人的脸,他面上喜悦已经掩饰不住,三步做两步地踏过来。
“三哥!”
少年稚嫩的嗓音伴着些许低沉,这一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午后在宫巷里焦急地等着喻知白的少年。
无忧无虑,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舒玄,你长大了。”喻知白摸摸他的头,满眼都是宠溺,“北线的事三哥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舒玄一刻不也敢忘记三哥的教诲。”他望着喻知白,眸里闪着星星。
此刻,跟随喻沧澜出来的几人,眸里含着惊喜,纷纷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喻知白看着眼前的几员大将,满脸笑意,“走,进去说。”
议事厅内,喻沧澜与沈长安将平日议事时的主坐让给了喻知白,他们同眉婠一起坐在下首。
喻知白看了看沙盘以及大地图,大致了解了当前地形,便开口道:“之前的战事我都已经知晓,只是赶路途中收不到消息,乾州近况如何?”
兴许是有了主心骨的原因,喻沧澜的声音较之以往欢快了不少:“顾曜带领着顾家二子前来征讨乾州,白天刚在城门前试探。安王和沈将军与顾家二子交了手,我们暂时占了上风。”
“顾家二子武功如何?”他问,目光看着楚天赐和沈长安。
“一般,与之对战并不难,只是他们身形较灵活,需要多耗点时辰。”楚天赐回道。
喻知白颔首,看向沈长安。
沈长安便回道:“安王说得正是。”
喻知白便收回目光,看了看在场众人,道:“顾家二子问题应该不大,只是顾曜较为棘手。此人是名老将,沙场经验十分丰富,曾经与曹大将军交过手,曹大将军落了下风。”
他看了沈长安一眼,后者剑眉轻蹙。
“朝朝,你有什么话要说?”他当着众人的面,突然看向眉婠。
眉婠一愣,似是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场面用如此亲昵的称呼。见众人目光看过来,她有些羞赧,却还是故作镇定道:“此前我们商议时,还在考虑究竟让谁去对付顾曜,恰巧殿下您就来了。”
她笑着,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算计。
喻知白哑然失笑,道:“我刚到,你便把我算计上了。”
“手有宝刀,哪有不用的道理。”她笑着,继续道,“今日对战时,我看顾人杰的战马似乎有些怪异。”
“怎么说?”喻知白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温柔。
眉婠道:“当时他的马被二哥刺了一剑,便发了狂,奔跑嘶鸣不止。可是一般被驯服了的战马,哪有这么癫狂的状态?”
“你怀疑与西戎有关?”喻知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