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
眉恫的队伍终于在三日后到达了景州。景王府内,眉珞与眉恫对坐,屏退了所有下人。
看着简约到只有景色的景王府,眉恫粗犷的眉眼全是惊讶之色。
“我说七弟,你好歹也是一代封王,怎么日子这么清苦,将自己过成了苦行僧是何必呢?”
眉珞依旧眉目如画,柔和温润,他淡淡一笑:“皇兄不知我只爱美酒么?其他奢华之物与我而言,不如一杯美酒来得实在。”
“哈哈哈……”眉恫粗狂大笑,似乎很开心,“这我知道,小时候你就喜欢偷酒喝,不知道挨了父皇多少揍。后来得知永贤宫中美酒如云,你就差点住她宫里不走了。”
“没想到皇兄还记得。”眉珞低眉微微一笑,眼底寂寞一闪而过。
“自然记得,我记性可好了。”
眉恫边说边在厅内左看右看,仿佛对景王府的一切都很好奇。只是在这粗狂的笑脸下,正在盘算着找个什么由头细细检查一遍景王府。
眉珞见他虽面色如常,一双虎目却转个不停。他便不动声色地招招手,炎止立即进了来。
“阳王第一次来景州,对景王府还不熟悉,你带阳王到府内转转。”
眉恫正想着怎么开口,却被眉珞抢了先。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好,我对你这青山绿水的府邸也很感兴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兄请。”眉珞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意,“炎止,好好服侍阳王。”
见眉珞不去,眉恫有些傻眼:“四弟不与我一同去?不怕我在你这王府内翻到了什么秘密?”
“我这王府可什么都没有,皇兄若是不信,可尽情翻翻,不过累着了我可不给你按腿啊。”眉珞半开着玩笑,笑意温柔。
“行!”眉恫大笑着,跟着炎止离开了。
眉珞眉眼间的温润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冷冽。他看着那个微胖粗狂的男人背影,双眸不禁眯了眯。
而眉恫一路跟着炎止绕了大半个景王府,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偶尔有几个洒扫家丁路过,匆匆行礼便走了。
眉恫便开口问道:“你们景王府居然连一名婢女都没有?景王再简约,也不会穷到如此地步吧?”
炎止风度翩翩,温柔着声音开口道:“景王殿下不好女色,府中除了几个年老的嬷嬷,一名女眷都没有。”
“如此说来,你家殿下还未有通房小妾?”眉恫一脸惊讶。
“是,殿下从未近女色。”炎止依旧温柔地回道,举止间隐隐透着眉珞风骨。
眉恫顿时就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
“告诉你,本王府中正妃侧妃俱全,光是那通房的小妾就有四五个,更是有三名子女,最大的郡主都已三岁……你们殿下居然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殿下说他要与美酒为伴,就算是成亲,也要娶一坛子美酒。”
“瞧瞧,瞧瞧!”眉恫连连叹气,“说的都是什么胡话,瞎胡说。”
炎止恭敬一笑,不再接话。
眉恫便甩着宽大的袖子继续走着,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只可惜,除了满园景色,真的什么值得探究的线索都没有,整座景王府人气萧条。
走了半晌,跟在身后的炎止忽然面有愧色,道:“阳王殿下,属下内急,您自己随便看看可好?”
“嗯。”眉恫巴不得一个人可以随意翻看,便允了他。
炎止行了礼,便匆匆跑开了。
眉恫没有了束缚,便没了形象,撸起袖子在每座假山间细细翻看,草地的角落也不放过。怎奈景王府就是景色多,一顿翻找下来,炎止还未回来,他却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直喘气。
忽然,两个家丁模样的小厮急匆匆从庭院穿过。他们怀抱着一个大金盒子,上面还盖着金色绸布,小心翼翼抱着,生怕磕着碰着。
眉恫眼睛一亮,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摇一摆地跟在家丁身后,见他们进了不远处一个隐秘的假山洞穴。他正想跟进去瞧瞧,却听见炎止呼唤他的声音,于是打消了此刻进去的念头,决定晚上偷偷来看看。
跟着炎止瞎转了一圈,心里有事,眉恫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了事地逛完了景王府,直呼劳累,便在炎止的安排下去了客房歇息。
这一歇息,就歇到了月上三竿。
见天色已暗,眉恫从榻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见他带来的人守在屋外,他便安了心,带了一个随从出了院子,朝着白日的假山而去。
假山里面空间不大,却摆满了金灿灿的盒子,每个上面都盖着金色绸布,一时间有些晃眼。
眉恫有些不敢置信:“这眉珞,看来全部家当都藏在这里了,少说也有一年税收收入了吧!”
“殿下,我们怎么办?”随从问道。
“什么怎么办?”眉恫朝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愣着干嘛,给我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随从挨了一巴掌,不敢怠慢,急忙去开箱。
金箱子一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小白瓷瓶。随从将白瓷瓶拿起来,见瓶身上写着几个字,便一脸不解地转过身来,问道:“殿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清一裂。”眉恫有些懊恼,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直冲他的嗓子,烈得他咳嗽出声,“真是饮酒成痴啊,纯金打造的箱子用来放酒,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查吗?”随从小心翼翼地问。
眉恫打开另一个金盒子,只见里面仍旧是一个白瓷瓶,写着“葫芦烧”。
“不用了。”眉恫不屑地甩甩衣袂,命随从将金盒子盖好,“真不知道皇兄到底担心他什么,府中人丁凋零,懒懒散散。他又好酒成痴,整一酒鬼,能翻出什么浪来?看看这偌大的一座景王府,白日里毫无人气,夜里更是鬼都没有。”
随从看周围黑得可怕,便有些胆怯:“殿下,那我们回去吧?”
“回!”眉恫大手一挥,朝着客房而去,“天亮了我们便回岐阳,这种鬼地方本王真是待不下去了,没有美女有何意趣?”
随从应和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深夜的庭院里。
子时的景王府里,景王眉珞坐在摇曳的烛火下,浅酌小酒,神思悠远。
直到炎止推开厚重的大门,他才回过神来。
“殿下,成功了。”炎止恢复了冷漠之色,不似白日里那般轻浮,“阳王殿下说天亮便回岐阳。”
“嗯。”眉珞颔首,有些兴致缺缺,“你去休息吧。”
炎止看了他一眼,见他心不在焉,便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有心事?”
眉珞左手不自觉的握紧,淡淡道:“无事,你下去吧,盯紧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