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皇突然开口,异常威严的眼神慢慢扫视着养心殿内的每一个人,无人注意到此刻的喻萧然悄悄握紧了袖中的双拳,手上青筋浮现。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宣皇双目紧闭,猛然睁开后看向站在最前端的喻萧然,低沉着声音开口:“老大,你可认识?”
此刻的喻萧然袖中双拳已是微微颤抖,听见宣皇的声音,才慢慢将手从袖中拿出来,抱拳道:“回父皇,儿臣并不知晓。”
宣皇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朕曾亲自教导过你,你的一笔一划朕都了然于心,这封信的字迹……”他将信笺猛然丢在喻萧然跟前,“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天子威压,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喻萧然,也不得不顺从地将信笺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他的脑中已是嗡嗡作响:“父皇,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儿臣,儿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请父皇明鉴。”
“朕自然会明鉴。”宣皇对此事的态度很是坚决,“不论是谁所为,朕都不会姑息!”
此时,肖力带人走了进来,对宣皇道:“陛下,袁裴在狱中已经全部招认,这是他的口供。”
一张薄薄的纸,密密麻麻写着不知道什么内容,却已经令某些人冷汗连连。宣皇从海公公手中接过这张薄纸,粗略地扫了一眼,便了然地放下。
窒息的感觉充斥着整座宫殿,没人知道那张纸上写着什么,也没人知道此刻的宣皇想着什么。
“老大?”宣皇看向喻萧然,此刻的他垂头站立,早已六神无主,“袁裴在狱中已经详细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父皇!”事已至此,喻萧然明白已经瞒不住了,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哀戚,“父皇,当年都是儿臣一时糊涂,才犯了这滔天大祸!这些年儿臣一直在反省,日日夜夜都在反省!”
虽然从那份口供中早已知晓一切,然而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口承认,宣皇苍老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甚至连脸庞都在**。
“你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父皇……”
听到苍老而深沉的声音,喻萧然明白此次宣皇真的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内心不禁有些恐惧。
“大宣太子之位迟迟未能确立,我们几兄弟的明争暗斗父皇您都是知道的!眼看着我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作为嫡长子的我却迟迟坐不上太子之位!父皇,您知道儿子心中有多焦急吗!可是这个时候,二弟仗着和云家的姻亲关系,财大气粗地来和我争夺太子之位,我争不过他……”
“所以,你就设计栽赃云家贩卖黑火、老二和老五不伦?”宣皇淡淡地开口,可是越是这样,喻萧然越是害怕。
“是……我害怕,我害怕二弟一旦夺得太子之位,我的妻儿性命难全!所以我要主动出击……”
“那我呢!我是无辜的!”
早已泪流满面的乐馨公主终于咆哮出声,靠在沈定安怀中抽泣。这些年,她饱受外人诟病,名声尽毁,却无人懂得她内心的委屈和脆弱。
“五妹……”喻萧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哥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你不是说过从小到大,大哥对你最好,你什么事都愿意为大哥做的吗?其实那晚你虽然醉了酒,可是二弟也醉了,你看,大哥还是为你着想的……”
“畜生!”未等乐馨公主出声,宣皇却发怒了,“你们都是朕的儿女,本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可你看看你,你都干了什么!朕从小培养你,就将你培养成了这幅模样吗!”
喻萧然却绝望地笑了,笑得凄苦:“生在皇家,哪有什么相亲相爱可言?父皇难道忘了,您的皇位,不也是兄弟相残得来的吗?哈哈……”
看着宣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却像豁出去了一般,毫不畏惧,“您说您从小培养我,可是您为何一直不将太子之位传给我?因为您不喜欢我母后,因此您的心里一直都没有重视过我,这些我都知道……”
看着瘫倒在地的喻萧然,宣皇一口淤血,终于喷薄而出……
整个大殿慌乱起来,海公公急忙喊道:“快传御医。”
……
三日后。
自从养心殿事发之后,宫中一直传来宣皇病危的消息。不过今日一早,据说昏迷三日的宣皇终于苏醒,第一件事就是颁布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便是问斩了前吏部尚书袁裴,虽未株连九族,但全府无人幸免。那一日的行刑台血流成河,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以至于朱雀街法场附近几乎无人行走。另外,便是免去了大皇子喻萧然的皇族身份,贬为庶民,发配西北做苦力,儿女暂留华沂城。
第二道,宣皇经此一案,自知龙体欠安,将太子之位传给腿疾痊愈的云阳王喻知白,即日起开始监国。
第三道,平反了五年前云家冤案,以及二皇子与乐馨公主的事件,追封二皇子为忠勇王,入葬皇陵。乐馨公主追封一品头衔,封地扬州,于华沂城敕造公主府一座,地位仅次于宣皇及监国太子。
消息传开,民间议论不断。不知道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夜之间,华沂城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