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接过话把,“我二人是来向您辞行的。至此,裕王颓势已显,再难翻身。王庭清理门户,我们再呆在此处,恐有不妥。
“更何况,若是被裕王发现,您借助大齐的力量继位,恐会拿来大做文章。届时,又会生出诸多事端。是以,我们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在此预祝王子早登大位!”
孙虎想要挽留,却不得不承认,李广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方才王叔虽没有直接说,明里暗里却也点拨他要掩盖与大齐的关系。南越虽是大齐的附属国,但在内政上各自独立。国君的人选,只能由王庭决定。
若裕王趁机污蔑他是大齐的走狗,不管真假,都将招致民意汹涌。
良久,孙虎叹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也罢。”
他退后一步,深深一揖,“二位对南越有大恩,他日若是有用得着图列的地方,二位只管开口,图列再所不辞。”
向卜文微微一笑,上前将他扶起,“王子客气了。只不过,先前跟您说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忘了。”
孙虎一凛,“将军放心,图列言出必行。”
向卜文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
宣世殿中,齐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交趾的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密信,看见里面熟悉的字迹,精神为之一振。
向卜文一行已经安全返回交趾,并成功控制了都督府,周长史、吴兆等贼子尽数被擒。
孙虎也传来消息,裕王爷及党羽已被厘清,不日将奉上国书,愿与大齐重修旧好。
顾听道:“主上,端王那边收到契丹和越南发兵的假消息,这两日动作频频,瞧着像是要动手了。”
齐嘉一哂,“磨磨唧唧的,朕等他很久了。去,给他添把火。”
顾听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是,主上。”
是夜,宵禁之后,邺城里静悄悄的。打更人的梆子声突然响起,悠长的敲击声过后,夜更静了。
偌大的端王府里,也是静悄悄的,连趴在墙角的狗都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只灰扑扑的信鸽扑棱棱落下,通过开着的窗子,径直飞到了屋内的桌子上。
隋青突地坐起,掌灯一瞧,将那鸽子捉住,把鸽腿上的密信取下。
端王仰面躺在**,身旁的美人穿着清凉,正摇着香扇给他扇风。
隋青不管不顾地闯进室内,那美人“啊”地一声,躲进了薄衾中。
“王爷,大事不好了。”
端王依旧闭着眼睛,“何事?”
隋青咽了口唾沫,“王爷,魏尚书……死了。”
“什么?!”端王猛地翻身坐起,抢过密信,顿时咬牙切齿。
好你个齐嘉,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好小子,倒是挺能装啊。
隋青道:“王爷,魏府的人亲眼所见,是顾听亲自动的手,还说下一个便是魏太妃。王爷,咱们的人都在京郊,万一暗卫赶来,怕是挡不住。您要不要……”
端王怒极,将纸条撕得粉碎,“本王原本还想让他快活几天,既然他这个皇帝当得不耐烦了,本王便成全他!”
他一个眼色,隋青上前,一刀抹了榻上美人的脖子。
确定她断了气,端王扭动床下的机关,床面顿时翻起,地面向两边开裂,露出bsp;主仆二人轻车熟路地钻了下去。
他们下去不久,地面合拢,床面翻下,一切恢复原样。
除了滚落在地的女尸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色沉沉,邺城的城墙之上,不过寥寥几个守兵。此刻,他们似乎抵挡不住睡意,都靠着雉堞,昏昏沉沉。
两里开外的山上,端王拿着千里眼远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隋青单膝跪地,“请王爷下令,我等愿为了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齐)
端王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脚下一众死士,眼前仿佛闪过登基那日、百官朝拜的胜景。
“好!待本王登基之日,便是尔等加官封爵之日!”
“主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
京郊二十里处,潘家宅子的后山里,如死水一般沉静。
方才一万余名死士倾巢而出,如今,只有寥寥几百人守在山里。
门前,守卫们精神抖擞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身后劲风突起,还没来及反应,脖子一凉,便已身首异处。
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暗卫,死不瞑目。
黑暗中,顾听轻轻一抬手。
暗卫如同魅影一般,悄无声息地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