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中,天色越晚,大王越清醒。
裕王遍寻不到老道,气急败坏。
“找,给本王接着找!那么多丹药都去哪儿了?!”
禁卫军统领领命,亲自带人前去翻找。
侍卫长静默地立在一旁,面色苍白地绷直了身体。
他因护卫不利,刚领了一百藤鞭,此刻整个后背鲜血淋漓。一旦弯下腰,血水就会将衣衫和伤口黏合在一起,若是要分开,非得揭下一层皮不可。
裕王一股邪火无处发,斜眼瞅见了他,上前又是一脚,“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若不是看在你老子的份上,本王早就一刀砍了你!”
侍卫长闷哼一声,身子剧烈地颤了颤,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众侍卫冷眼看着,心下唏嘘不已。
侍卫长的父亲,当年是为了救王爷而死。他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今日是这个下场。
……
当夜,王宫中混乱不堪,黎利王府里,黎利王与孙虎把酒言欢,温情脉脉。
几杯酒下肚,老王爷酒酣耳热,对眼前这个阔别多年的侄子是越瞧越顺眼,不禁赞叹王兄当年的眼光。
只可惜,那时自己为了避嫌,没有出手保下他。
“图列,我听说,你还有几个同伴。可是你的部曲?”
孙虎放下酒杯,“王叔,他们是……大齐陛下派来的人。不瞒王叔,陛下一早便猜到撕毁盟约之事另有隐情,便让人暗中探查。
“前不久,查到裕王与大齐朝中奸臣相勾结,意图谋朝篡位,便派他们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黎利王勃然大怒,“哼,有我这把老骨头在一天,他休想得逞!”
孙虎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王叔,侄儿今日把那老道绑出了宫,现下他正昏在后院的柴房里。这里头装的,是大王每日要吃的丹药,都是些害人的毒药。
“侄儿套过那妖道的话,此毒无药可解,好在大王吃的时间不够长,只要停药一段时间,便可慢慢恢复。”
黎利王叹了一口气,“我早就劝过大王,是药三分毒,他偏不听。也罢,能恢复就好,也算不幸之大幸了。”
孙虎勉强地笑了笑。
黎利王察觉有异,放下了酒杯,“图列,你跟叔公说实话,大王到底能不能恢复?”
孙虎垂下眼,“王叔,那妖道说……想要全部恢复不可能,但是调养些日子,恢复七八成是可能的。”
“七八成?”黎利王喃喃自语。
余光撇到孙虎,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闪闪发亮。
“图列,你跟王叔说实话,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孙虎急忙摆手,“王叔,您误会了。图列回来,只是为了大哥,为了南越,别无居心。”
黎利王极缓地摇了摇头,“王叔信你,但王叔也知道,大齐陛下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既然清楚你的身份,却一直留着你,还在这个节骨眼送你回来,便是你不说,王叔又怎会不明白。”
孙虎莫名地有些心虚。自己明明是回来救人的,为何现在倒像是篡位的?
看着他纠结的表情,黎利王大笑,“你小子,倒是一点也没变。国君之位,能者居之。你放心,你大哥他不会怪你的。”
孙虎有些无措地摸了摸头。
这时,王府管家快步进来,在老王爷耳边低声耳语,又递上一个条子。
黎利王急忙起身,对着烛火细细一瞧,又道:“可让人查过了?”
管家点头,“都查过了,确实无误。他愿意以家人为质,只求将功抵过。”
“好!”他一拍桌子,喜上眉梢,“图列,天助你我!你大哥醒了!”
说着,将纸条递了过去。
孙虎急忙接过,粗粗一看,原来是宫中递出来的条子。递条之人,正是今日他骗过的侍卫长。
他在信中说,大王在睡梦中呢喃“图列”,晚间更是醒了过来。虽然神智尚未恢复,但比之以往,已然好了许多。
“王叔,此人信得过吗?”
黎利王点头,“你放心,他受了重罚,已与裕王爷决裂。更何况,他的家人在咱们手中,谅他也不敢叛主。
“有了他,咱们就能与你大哥传递消息,里应外合,将裕王在宫中的势力瓦解掉。”
孙虎一听,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稍稍落了地。有此人护着,大哥暂时性命无忧。
不多时,后院的向卜文和李广也收到了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酒罢席散,已是深夜。孙虎回到后院,却发现向卜文和李广正坐在房中等他。
“将军、参军,您二位这是……”
向卜文道:“图列王子,我二人专程在此等你。”
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孙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军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