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南越语。”向卜文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李广一拍脑袋,他怎么给忘了?
他凑近,神神秘秘道:“我刚才听见,那几个小喽啰称呼那大汉为‘将军’。南越模仿我朝官制,能被称为将军的,必是在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让这样的人物大晚上卖命,这贩马生意背后的主子,来头可不小。”
将军?
向卜文突然记起,当初在都督府的后门,吴兆好像也唤他什么将军。什么将军来着?
好像是……阮将军。
他歪头去看李广,“你既知道南越的官职体制,你可了解他们的姓氏?可有‘阮’姓?”
李广皱眉,“阮姓在南越是非常常见的姓氏。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说,那大汉姓‘阮’?”
向卜文点头,“我曾亲耳听吴兆如此唤他。”
李广脸色不太好看,“这样就难寻了,阮姓就如同咱们大齐的李姓一般。你扔个砖头进军营,砸倒三个,得有两个姓李。”
听出他对自己姓氏的嫌弃,向卜文轻笑,“不急,等孙虎回来在,问过他再说。”
李广闷闷地应下。
突然,前方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向卜文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起身,拨开眼前的树叶,往江面上看去。
江面上,黑沉又朦胧,浑然看不清晰,只有划水的声音,越发地近了。
李广又将自己缩了缩。
仿佛过了很久,划水声终于渐渐止了,有隐隐地人声传来。
向卜文勾起了嘴角,正是他们。
他们靠了岸,将四匹马牵下船,又将船藏了回去,高高兴兴地往这边走来。经过树下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一路叽里呱啦地聊着,过了面前的岔路口,直直向西而去。
那大汉亲手牵着一匹黑马,不时顺一顺马鬃,似是很喜欢。
向卜文眯了眯眼,那马通体黑亮,四蹄却洁白如雪,是匹难得的千里马,怪不得那大汉爱不释手,甚至放松了警惕。
听得他们一行人走远了,他俩才悄无声息地溜下树来,顺着方才的方向追去。
向卜文耳力卓绝,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带着李广走走停停,两刻钟后,来到一个气派的大客栈门前。
大隐隐于市,李广暗中翘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这大汉还是个精细人,这招“灯下黑”实在是妙极。
二人矮身躲在了对面茶肆的影壁后。
等了两柱香的时间,他们还是没有出来,想来今晚应该歇在客栈里了。
向卜文站起身来,“走,咱们也进去瞧瞧。”
二人一进门,那小二刚关上一间上房的门,从竹楼上下来。瞧见他二人,冷不丁下了一跳。
“二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向卜文没作声,李广道:“住店。咱们兄弟俩赶路晚了,想找个地方歇一晚。”
那小二上下打量他们,久久不语。
他二人这么晚出现,又刚好在那一行人后头,难免引人生疑。李广暗暗盘算着该怎么打消他的疑虑。
“二位这是打哪来,又要往哪儿去啊?”
李广道:“咱们本是天罗城人氏,我兄弟嗓子生了病医不好,打听到此地有妙手回春的赤脚医生,便想来碰碰运气。”
那小二狐疑的眼神定在向卜文脸上。
“这位兄台如此健壮,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李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大哥,你就说句话给他听听吧。”
向卜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半晌,“阿巴阿巴阿巴……”
李广死死地咬着舌头,才没笑出声来。
那小二看向向卜文的眼神,顿时添了几分同情。好好儿的汉子,竟成了个哑巴,怪不得要费尽心思地治呢。
“两位来的真巧,咱们这儿正好还有一间上房,一间中房,二位可是都要了?”
李广叹口气,“为了给我大哥治病,我爹娘的棺材板都拿出来了。可大哥是病人,得住好吃好。我们兄弟俩,就要一间上房吧。”
那小二同情地拍拍李广的肩,“兄弟,真是难为你了。你们先上去吧,一会儿我给你们送壶茶水,白送你们的,不要钱。”
李广拱手一拜,“多谢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