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在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人尽皆知。
宣世殿里,魏尚书鼻涕一把泪一把。
“皇上,老臣前来请罪了。嫣儿她命苦啊,老臣和太妃白发人送黑发人,恨不得就此跟她去了哇……”
齐嘉皱着眉头看他,心说你若是真跟着去了,朕倒省心了。
方才不过寥寥两句话,既点明了魏常在的受害者身份,也提醒了他魏家还有魏太妃这么一号人物。这哪是来请罪的,分明就是来客气一下的。
这若是搁在平日,这招儿还真管用。只是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
“依你的意思,魏常在和魏家都是受害者?这么说来,朕才是那恶人吗?”
魏尚书哆嗦了两下,颤声道:“皇上,老臣不敢。魏家让您蒙羞了,老臣该死,求皇上降罪。”
齐嘉冷哼一声,“岂止是让朕蒙羞,整个大齐的脸都丢尽了!你还好意思提太妃,魏家身为皇亲国戚,不想着如何回报君恩也便罢了,还差点混淆了皇室血脉。若都如你们这般糊涂,那还得了!”
“李德全,传旨:魏嫣然秽乱后宫,系魏光正管教不严,念其乃两朝老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罚俸三年,禁足家中反省,非真心悔过不得出!”
魏光正眼珠一转,转眼落下两行泪来,“老臣——遵旨。”
……
夜幕降临,魏府后门处,悄悄出现了一驾马车。
有个带着兜帽的人施施然下来,门边的小厮等候已久,赶紧将他迎进门。又四下打探一番,见周边毫无动静,又严严实实地把门关上了。
马夫驾着马车继续前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来人也不用人引领,迎着月光,踏着枝叶间漏下的剪影,穿过后院,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上房。
行至书房前,他抬起手,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屋里静了一瞬,下一刻,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魏光正半张苍老的脸。
他瞧见来人,脸上露出两分欣喜。
“王爷……”
端王闪身进门,又回身将门关好,这才来得及同他客套,“阿公,孙儿来晚了。”
“王爷不怕被老臣连累,已是老臣莫大的荣幸了。”
端王眼睛闪了闪,“阿公,您今日都同皇上说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重罚您呢?”
魏光正颤巍巍地坐下,这才道:“王爷放心,老臣已经打听好了。皇上至今无子嗣,当日查出嫣儿有身孕,太后高兴不已,谁知竟闹出丑闻。事后,皇上被太后叫去一顿责骂,这才迁怒了老臣。”
端王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孙儿还以为……”
“以为什么?”魏光正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叹道:“王爷放心,便是皇上真抓住了老臣的把柄,老臣也当一力承担,绝对不连累王爷。”
“阿公,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端王赶紧换了个话题,“阿公放心,孙儿已经派人将表妹妥善安葬了,表妹什么也没有说,皇上手里没有咱的把柄。”
魏光正点点头,“那老臣就放心了。嫣儿那孩子,是个没福气的,可惜了腹中的孩儿。”
闻言,端王捏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妇,谁知道她肚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种。哼,恐怕她到死也不知道,那迷情香,是他暗中让人送到她手上去的。
那香固然能让男子意乱神迷,却没有什么害处。女子便不同了,因香中含有一味药材——麝香,女子沾染一点,便不易有孕。更何况,那迷情香中的麝香,分量可委实不轻。
魏嫣然每每与他行房,必会点燃,怀上他的孩子比登天还难。所以她身怀有孕,想必是同其他男子苟且过。看她招供的那么利索,或许真有个相好的侍卫也未可知。
“王爷?”魏光正见端王陷入沉思,眉目间难掩怒气,不禁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端王连忙补救,“阿公,孙儿只要想起表妹和未出世的孩儿,便恨不得将齐嘉千刀万剐。”
魏光正欣慰地点点头,“有王爷这句话,嫣然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突然记起侍卫回禀时,对那具女尸的描述,据说散发着阵阵恶臭,用刀一戳,腐败的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端王不自觉有些反胃,忙饮了口茶,又道:“阿公,接下来,您打算如何行事?”
“王爷,依老臣之见,此次老臣被禁足,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孙儿愿闻其详。”
“皇上刚罚了老臣三年俸禄,若是皇上对老臣、对您起了疑心,又何必处以三年惩罚。此次之事,恰好探明了皇上对你我二人的真实态度,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圣人诚不欺我也。”
端王频频点头,“阿公,这么说来,待到风声一过,便可以继续咱们的计划了。既然齐嘉一无所知,咱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正好向卜文已经被禁足,此时动手,再好不过。”
魏光正道:“王爷十年如一日的精心布局,如今终于要得偿所愿,老臣先在此恭贺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