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奴婢不过是一个奴才,怎敢劳动您出手。奴婢只是累了,过两日便会好了。”
“那……也行。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多爱护自己啊。”
绿珠顿时烧红了脸。
她怎么听着,太医令话里有话啊。可他怎么可能知道……
看着太医令不似作伪的关怀眼神,绿珠定了定神,道:“大人,奴婢身上还有差事,这便先去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逃也似的走了。
背后,太医令看着她的背影,可惜地摇了摇头。
……
咸福宫,绿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惶惶不已。
方才从内务府回来,又途经内左门。
她想起太医令的话,心下惴惴不安,便施计支开了小宫女,找机会同守门的侍卫攀谈。
后宫到前朝,有两道门。
西六宫走内右门,东六宫走内左门。
景仁宫和咸福宫都在东六宫,所以,若是端王进出宫,内左门的侍卫一定能看到。
可内左门的侍卫告诉她,昨日,压根没见到端王进宫。
事实上,端王有几日未进宫了。王爷身边的长随隋青,倒是经常出入。
她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声音,问明隋青出入内左门的时间,却绝望地发现,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时间都刚刚好对得上。
好一个魏常在,好一个魏太妃,算计得她……好苦啊。
绿珠蜷缩在角落,抱紧了双臂,两行清泪倏然落下。
即使头顶烈日炎炎,却依然觉得冷至骨髓,冻得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结冰了。
“绿珠姐姐,绿珠姐姐——”
外头突然传来唤她的声音。
她一慌,赶紧躲到了树后的灌木丛中。
那宫女渐渐走近,环视一圈,自言自语道:“奇怪,跑哪里去了。”
她跺一跺脚,又呼唤着走远了。
绿珠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她该怎么办?如果就这样回去,她以后……哪还有以后!
她捂着脸恸哭,背后却突然传来一点细微的声音。
“切~”
虽然轻微,但确实是人发出的声音。
绿珠慌乱地向后看去,发现一个小太监,正趴在墙头上,懒懒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谁让你在这的?”
那小太监又嗤笑一声,“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以及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如果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今晚酉时末,御花园西北角,不见不散。”
绿珠刚要开口,他又道:“对了,你最好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否则,你家那位心狠手辣的主子,就会像当初对待平儿那样,设法将你乱棍打死。不信你尽可试试看。”
说完,他便消失在墙头。
绿珠愣在当场,刚想唤他,前头却又传来了小宫女唤她的声音。
她急忙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努力挤出一个笑,迎上前去。
“大呼小叫什么呐,我不是在这里嘛。”
“哎呦,绿珠姐姐,我可找到你了,娘娘正找你呐。”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你忙你的吧。”
“是,绿珠姐姐。”
正殿门口,绿珠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带着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娘娘,您找我?”
魏常在剜了她一眼,死丫头,这还没怎样呢,就敢这么懈怠。
“你方才干嘛去了?”
绿珠低眉顺眼,“回娘娘的话,奴婢身子不大爽利,还请娘娘恕罪。”
魏常在脸色缓了缓。
昨夜又让隋青假冒了一次表哥,隋青已然有家室,又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估计是把绿珠当路边的野花采了。既然是路边野花,自然不会多么怜惜。
“好了,本宫又没有怪你,看把你给吓得。”
魏常在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亲切道:“本宫唤你来,是有事要吩咐你。”
“娘娘请讲。”
魏常在道:“本宫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本宫,你对王爷,可是真心的?”
绿珠低下头,“奴婢对……王爷,自然是真心的。”
魏常在以为她是害羞,半点没起疑。
“那便好,也不枉本宫对你悉心栽培。来,你拿着这个。”说罢,她将一个暗绿色的小瓶子塞到绿珠手里。
绿珠愣了愣,“娘娘,这是……”
“你不用管里头是什么,你只要依照王爷的嘱咐,将它设法放到永安宫的东偏殿中。”
“王爷为什么要……”
“放肆,王爷的用意,也是你能置喙的。”魏常在的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
绿珠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魏常在急忙缓和了面色,道:“绿珠,本宫跟你说过,你身份低微,若是想留在王爷身边,要更加努力才行。喏,这个,就是你的机会了。若你能办成此事,王爷他一定会大大嘉赏于你。”
绿珠咬唇,她很想质问,如果那人真是王爷,她为何只能在晚间与他相见?
如果那人真是王爷,既然要了她,为何又将她丢在宫里?王府难道还没有一个侍妾的位置吗?!
可是,她不能问。
那个小太监的警告一遍遍在她耳边回**,一旦问了,平儿的下场,便是她的结局。
她突然记起,平儿死之前的那天夜里,曾经万分焦急地在殿外等候,好像是在等何海。
难道,平儿的死,并不是如魏常在所说,而是……另有隐情?!
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彻骨的冷气,绿珠一凛,忙道:“奴婢知道了,一切听凭主子吩咐。”
看她如此乖顺,魏常在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如今,就连祖父都跟她站在一起。
方才,她收到祖父传信,让她找机会杀了皇后。可见,祖父也怀疑表哥的用心了。
哼,想卸磨杀驴,想得倒美。
大齐将来的皇后,表哥未来的正妻,只能是她——魏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