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卑贱(1 / 2)

夜幕悄悄笼罩下来,白日里便让人退避三舍的慎刑司,此时更是阴森可怖。

一阵呼啸的夜风拂过,黑漆漆的耳房里,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巡逻的守卫毫无察觉,四下扫视一番,径直走远了。

他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又将门掩上,这才蹑手蹑脚地往厨房的方向去。

月黑风高,他却快速准确地摸到了厨房门口,门上已然落了锁。

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从袖中掏出一根铁丝,只轻轻一撬,那锁便应声落下。

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将门关上,依着白日里的记忆,去摸灶边的菜篮。

慎刑司的厨子有个习惯,总是在前一日将要用的菜蔬备好,当日做饭时即刻下锅。

他摸了把那篮子里犹带着水珠的菜蔬,好像是蘑菇,暗道一声:天助我也。

主子吩咐了,多死几个人不打紧,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蘑菇本来就能吃死人,待明日他们命丧黄泉,不过是一笔烂账,万万找不到他头上。

如此想着,他急迫地从腰里摸出个白色的纸包,抖着手刚要打开,外面却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是厚重的铠甲互相摩擦的声音。

他暗暗吃了一惊,巡逻的守卫何时增多了?!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他心如擂鼓,浑身僵硬,手抖得愈发厉害,那纸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细碎的声音,像雷声一样,打在他的耳膜上。

他惊惶地往门外看去。

果然,外面的守卫停下了脚步。

下一瞬,有脚步慢慢靠近,有侍卫试探地问:“谁?是谁在那里?”

他惊慌失措,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余光瞥到半掩的后窗,来不及多想,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骨碌翻身跳了出去,连地上的纸包都忘了捡。

门外,侍卫们没有得到回应,对视一眼,佩刀出鞘,互相掩护着来到了门外。

为首的侍卫用刀剑轻轻一挑,那锁应声落下,原来竟是挂在门上。

果然是进了人。

他示意左右后退,抬腿一脚踹在门上。

脆弱的木门“哗啦”一声被踹开,门扇打在两边的墙上,有尘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屋内却黑漆漆、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有侍卫点燃随身的火折子,在屋内环视一周,道:“头儿,没有人。”

他说着,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却突然被脚下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咦,这是什么?”他捡起了地上的纸包。

为首的侍卫接过去看了看,又瞄了眼半开的后窗,嘴角勾起,“大人所料不差,果然有人动起了歪脑筋。”

他冲着窗户抬了抬下巴,“你们去追,我去禀告大人。”

“是。”

内务府,赵冼刚爬上床,便有侍卫匆匆来禀。

他披衣下床,从侍卫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白色纸包,小心打开,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道:“这里面是什么?”

“回大人,是砒霜。”

果然。

“人可抓到了?”

“回大人,让他跑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赵冼点点头,“务必留活口。还有,加强警戒,小康子怎么样了?”

“属下方才去看过了,他好端端的。大人您放心,属下定不让人害他性命。”

赵冼沉吟半晌,道:“等不及明日了,现在就带本官去见他。”

“是。”

半夜三更,慎刑司大牢里,灯火通明。

小康子浑身血污地躺在烂草席上,形容枯槁,毫无声息。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有黑色的影子,兜头罩在他的脸上。

他艰难地歪了歪头,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牢门外,正站着面色沉沉的赵冼。

他扯了扯嘴角,扭曲地笑了笑,这一笑,似乎扯痛了胸上的伤口,又让他抽搐着蜷起了身子。

赵冼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忠心,来,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小康子没有动弹。

“不看也不打紧,本官告诉你,这个白色纸包里包着的东西,正是砒霜。想来你比本官熟悉。”

小康子的手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