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2 / 2)

这样清淡素净的妆扮,与皇上的喜好大相径庭,而娘娘却很喜欢。

果然,向清欢瞅见她手里的衣裳,便赞许地点了点头,“就这件吧。”

梳洗完毕,向清欢端对着镜子,好好端详了一番,又抚了抚耳边的东珠耳环,这才道:“碧玉,把赵冼找来,本宫要见他。”

两个丫头惊诧不已,半晌,珍珠才迟疑地道:“娘娘,清者自清,您又何必……”

“把他找来便是,本宫自有主张。”

碧玉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赵冼跟在碧玉后头,满头大汗地进了昭阳殿。

向清欢已然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等候多时。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赵冼用袖子抹一把淌到下巴上的汗水,“扑通”一声跪下,行了大礼。

向清欢道:“本宫听说,赵大人已经查到本宫被毒害的真相了?”

赵冼汗流得更急了,“皇后娘娘恕罪,此案刚有眉目,万万不能说是真相已明。微臣无能,请皇后娘娘降罪。”

“降罪?!原来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啊。”

皇后语气淡漠,赵冼心下却更是紧张。

他忙道:“皇后娘娘恕罪。慎刑司人多嘴杂,审讯时,那小康子信口胡沁,却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微臣已经在追查罪魁祸首,还请皇后娘娘宽限两日。等微臣将那杀千刀的畜生绳之以法,再回来向您领罪。”

“两日?”向清欢哂笑,“若两日你就能抓到背后之人的把柄,又何必以本宫作饵,试图将他引出来呢?”

赵冼一怔,脸色登时白了两分:皇后娘娘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这件事情,他也冤啊。

诚然他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没有皇上默许,他怎敢以皇后娘娘为饵。

背后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皇后娘娘出手,想必定有后招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索性让他得了逞,看他接下来究竟想要作甚么。到时出手,方可一网打尽。

所以,皇上明明知道后宫流言纷纷,却故意纵容。只是,如此一来,便不得不让皇后娘娘受委屈了。谣言猛于虎,尤其对于这些宫中的世家女子来说,脸面和名声,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

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在宣室殿中,皇上长久的沉默和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可见皇上也是不忍心的,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子的名声……而已。

见赵冼眼珠子转来转去,却不言不语,向清欢垂了眉眼,压下胸中的刺痛,又道:“罢了,索性你也不过是个办差的,本宫便是杀了你,还会有钱冼、孙冼、李冼代替你行事。本宫都是一个下场,不是么?”

皇后这是怨怼皇上了。

赵冼径直趴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言语。

向清欢笑了笑,“无妨,你不要怕。本宫今日宣你来,却也不是为难你的。本宫是想帮你,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本宫是为了自己。”

赵冼弓着的背动了动。皇后娘娘若有法子,他倒是真的想听听。当时丽妃一案,若是没有皇后娘娘帮忙,单凭钱良那厮,安能瞒天过海,将丽妃好端端地迎回宫中。

只是,便是有法子,还要看皇上是否愿意了,若是此法坏了皇上的布局,想来便是有用,皇上也不能允。

赵冼的思绪千回百转,向清欢径直道:“你不是一直撬不开那小康子的嘴吗,本宫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赵冼眼中一亮,抬起头来,“请皇后示下。”

“本宫记得,你曾说过,那小康子的母亲消失了。想来正是背后之人控制了他的母亲,他生怕害母性命,这才迟迟不肯开口。”

赵冼点点头,“娘娘英明,正是如此。”

“本宫有一计,分两步,少一步则不成。

“第一步,你派人暗中潜入慎刑司,杀小康子灭口。戏务必演得要真,最好能让他受点皮肉伤,然后你再带人赶到,将他救下。

“第二步,让他相信,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老太太常年在宫外,想来有相熟的街坊邻居。你暗中去寻他们,看是否有人熟悉其母的贴身物件,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另外,找他们中言语最伶俐的,跟你进宫做个见证,就说老太太已经死了,尸体被在扔在乱葬岗里,还是倒夜香的认了出来,通知街坊邻居将尸体带回来安葬。

“还有,让京兆尹配合一下,让捕头假作出那老太太的验尸格目,盖上京兆尹大印,由不得他不信。”

赵冼暗暗惊叹,皇后娘娘果真好计谋。

若是依计行事,小康子被人刺杀,又得知母亲已死,必然会怀疑有人要杀人灭口。一时半刻,他或许不能尽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到时候,由不得他不说。

“皇后娘娘真乃在世女诸葛,微臣受教了,这便回去依计行事。”

向清欢见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果然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嘴。

一个赞她是在世女诸葛,可出了这永安宫后,他根本不会依计行事。他会直接去宣室殿,若是此计有半分不如皇上的意,他便会装作从来没有这回事;

另一个,声称将她放在心尖尖上,每日恨不得将她揣在怀里。可一旦他的皇位有半分危险,第一个牺牲的就是她。

罢了,索性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她惨淡地笑了笑,眼前突然闪过太后的脸。

以往她觉得,太后与皇上,实在过于针锋相对。如今来看,最傻的原来是自己。

什么儿子、丈夫,这世间,最不能背叛自己的,是握在手中的权力。

“碧玉,随本宫到长乐宫走一趟。”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