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角流下一滴汗。
将那盘子拖到皇上跟前,他便撅着屁股不甚利索地下了炕,也没眼去瞧皇上的脸,勾了头老实巴交地缩在一旁。
好在齐嘉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嫌弃地瞥了他两眼,便将心思放在了葡萄上。
皇后用过的那根银签子,此刻还好端端地插在一个葡萄珠儿上。
齐嘉学着她的模样扎起一个,送进嘴里。唔,还带着点冰鉴里头的凉气,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向清欢眼睁睁地看着齐嘉毫无芥蒂地吃她吃过的东西,心里便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样的亲密,她本能的有些抗拒,但心底里,却又并非真的介意……
她晃晃脑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皇上,臣妾有事要同您商量。”
齐嘉吃着葡萄,声音有些含混,“你说。”
“那日臣妾向钱大人要了容贵人一案的卷宗,发现了几处疑点。臣妾怀疑,此案恐怕与鸿胪寺卿张应华张大人有关。”
齐嘉会意,“朕也怀疑过他。毕竟,容贵人一案的最终受益者,便是张应华。若容贵人不死,姜有田也不会郁郁而终,自然也轮不到他来接任鸿胪寺卿一职。”
向清欢的眼睛亮了亮,“皇上可派人查过他?”
齐嘉又吃了一个葡萄,“不曾。”
顿了顿,又耐心地解释道:“鸿胪寺卿乃是实职,他清白自然最好,若他不清白,贸然查他只会打草惊蛇。张应华一事,朕另有打算,皇后静待佳音便可。”
“好,那臣妾便等着皇上的好消息。”
齐嘉吃完葡萄,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宣室殿去批折子。
齐嘉走后,向清欢抚摸着神锦衾,半晌不言不语。
碧玉与珍珠对视一眼,忍着笑开口:“娘娘,奴婢这就拿去换上。有了这神锦衾,您晚间便能安眠了。”
珍珠也在一旁搭腔,“皇上可真体贴,这礼送得太是时候了。”
向清欢没好气地瞪了姐妹俩一眼,“暂时不用,先放起来吧。”
“娘娘~~您不要害羞嘛。”碧玉捏着兰花指,拖着细长腔。
珍珠噗地笑出声来。
“混账丫头,竟敢编排主子,看本宫不惩治你。”
向清欢撸起袖子,眼明手快地扯住碧玉的耳朵,“坏丫头,再敢不敢了?!”
碧玉被捏住要害,立刻举手投降,“娘娘,奴婢错了,真的错了,您手下留情。”
“现在知道错啦,刚才不还挺得意的嘛?”
碧玉又疼又想笑,手上脱了力更加挣脱不开,眼角突然瞥到窗外,计上心来。
“欸,皇上怎么回来了?”
闻言,向清欢探头张望,一不留神被她挣开去。
碧玉一边往外跑一边嚷嚷,“娘娘,您别着急,皇上明日就又~~来了。”
向清欢气得要追上去揍她,珍珠却跳出来拦着,“娘娘,您消消气,她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向清欢缓了口气,刚想开口,便听得她又道:“皇上没准儿今晚~就来了。”
说完也笑着跑了出去,跟碧玉在外头笑成一团。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憋不住笑出声来。
向清欢闹了个大红脸。
……
内务府,赵冼正在算账,突闻永安宫常喜公公到访。
他匆忙迎出去,却瞧着常喜兀自在廊下笑得开心。
“常公公,可是有何喜事?”
“没有没有,咱家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常喜扯了扯面皮,努力正色道:“赵大人呐,皇后娘娘想要两只鹦鹉。”
赵冼:“好说好说,公公这边请。”
“赵大人先别急,皇后娘娘要的鹦鹉比较特别。”
赵冼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常喜幸灾乐祸地道:“这鹦鹉啊,要最笨的那种,最好笨到死活教不会的那种。”
赵冼一头雾水,“最……笨的鹦鹉?”
“对,赵大人没听错。皇后娘娘说了,永安宫已经有两只能说会道的了,够闹心了,现下就想要两只笨嘴拙舌的。”
赵冼一脸懵,永安宫什么时候养鹦鹉了?
“呃……这嘴笨的鹦鹉不大好找,要不这样,公公先回去,下官一会儿派人送到永安宫里去。”
“好,有劳赵大人。”
“公公客气了。”
落日之前,永安宫里迎来了两只有史以来最笨的鹦鹉。
碧玉和珍珠一人一只,抱着欲哭无泪。
皇后娘娘说了,这两只笨鸟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什么时候重新给她们发例银。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