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燕燕(2 / 2)

她扫视一圈,目光定在某个位置:“德妃,丽妃一事,你如何看待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来自西域,西域民风开放,上峰将妻妾赏给下属,下属向上峰讨要妾室的情况十分常见。嫔妾不熟悉大齐律法和风俗,不敢妄言。”

德妃此言一出,众嫔妃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向清欢倒是见怪不怪,“嗯,西域风化开放一事,本宫也有所耳闻。既然你不便直言,本宫也就不勉强了。”

接着,她又貌似随意的一指,选中了坐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魏常在:“魏常在,你可有何见解?”

“回皇后娘娘的话,丽妃之事,现今尚未查明。事发之后,宫中便散布着许多谣言。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大家说起来滔滔不绝,事到临头却当局者迷,实在有违礼仪教化。皇后娘娘英明,回宫之后,便立刻清除了此种乱象,还后宫清正之风气。”

“皇后娘娘一片苦心,丽妃不管清白与否,都应感怀皇后娘娘的恩德。嫔妾亦深受皇后娘娘教化,并不管别人如何想,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嫔妾对此案没有任何看法。”

“好,魏常在,你很好。”

向清欢拊掌大笑,冲着众人道:“瞧见没有,这才是一等一的礼仪教养。你们都学学人家魏常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若是手中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就大大方方拿出来,本宫言出必行,必会不吝嘉奖。可若是没有,谁敢在背后听风是雨、乱嚼舌根,甚至将消息传到宫外去妖言惑众,本宫绝不姑息。”

“是,嫔妾谨遵懿旨。”(齐)

众人散去,向清欢思忖片刻,嘱咐道:“吩咐下去,接下来几天,若是有前来求见的妃嫔和宫女太监,不要声张,立刻带来见本宫。”

“是。”

珍珠转身刚要走,又听见娘娘吩咐:“还有,齐嫔宫里的那个叫雨柔的宫女带来了吗,一会儿带上殿来给本宫瞧瞧。”

“带来了,奴婢这就把她领过来。”

不多时,珍珠返回殿中,后面跟着个怯生生、缩头缩脑的小宫女,不过十一二岁,脸上还有婴儿肥,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奴婢承乾宫雨柔,见过皇后娘娘。”声音又细又小,隐约带着一丝哭腔。

“起来吧,不必如此拘谨。”齐嫔倒是没有撒谎,这婢子胆子实在太小了点儿。如此也好,也不怕她胡编乱造、搬弄是非。

如此想着,向清欢索性放柔了语调:“过来,到本宫面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雨柔湿漉漉的大眼中透露出震惊和迷茫,皇后娘娘不是要审问她吗,为何待她为此温柔,像家中的阿姐一般。

不管怎样,皇后之命不可违,雨柔认命地一点点蹭上前,眼睛慌得不知道看哪里好。

“嗯,是个清秀的丫头,本宫很喜欢。雨柔,你进宫多久了,你家中还有何人呐?”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进宫半年有余了,家中还有爹娘和两个弟弟,唯一的阿姐已经嫁人生子了。”

“这样啊,那好。想必你已知晓本宫为何召你前来,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将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本宫,本宫便会在这永安宫里给你寻个差事。自此之后,这偌大的后宫,没有本宫的准许,无人敢欺侮于你。”

雨柔觉得自己的小心肝“砰砰砰”跳得厉害,脸上也热辣辣、潮乎乎的。

她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能留在永安宫里当差,是多少宫女太监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并非生来胆小,是进宫之后,谁都能欺负她,生生给吓破了胆。

若是能求得皇后娘娘的庇佑,往日那些看起来就很吓人的宫女太监,是不是就不用怕他们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以额贴地:“奴婢愿意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出来。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皇后娘娘。”

“不用你做牛做马,起来吧。把那天见到的事情都告诉本宫,不许有丝毫隐瞒。”

“奴婢遵命。”

雨柔爬起来,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泪水,认真回忆道:

“前不久有一天,齐嫔娘娘让奴婢去浣医局取回洗好的春衣。奴婢那天头上所戴之珠花,是进宫前阿姐所赠,奴婢一直宝贝得紧。取了衣服,回承乾宫的时候,路过永巷,偏巧遇到了余贵人宫里的阿南和相思。往常她们便仗着余贵人的势,在宫里拜高踩低,身份卑微的宫人们见了她们都躲着走。”

声音不由有些颤抖,她咬唇克制,接着道:“奴婢那天迎面遇上,避无可避,被她们推搡了几下。晚上歇息时,才发现头上的珠花不见了。奴婢心下着急,顾不得宵禁,求了守门的太监,允诺找到立刻便回。那太监好心,给奴婢开了宫门。奴婢在永巷一寸寸的找,果然找到了。返回途中却听到前面有人声,奴婢情急之下,藏到了门侧的石狮子后。不一会儿,便看见一男一女走近。奴婢看见,那女子将怀里的小包袱交给了男子。奴婢识得那宫女,正是储秀宫的柳絮,可那男子……”

“皇后娘娘,奴婢看见,那男子穿的是太监的衣服,听声儿也像是太监。奴婢惶恐,可奴婢觉得那晚所见之人,并不是死去那个侍卫。那侍卫人高马大,可那天所见之男子,不高不矮,并不出挑。可惜那男子带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奴婢只瞧见他的下半张脸、听到了他的声音。虽不知他是谁,但奴婢可以肯定,从没在宫里见过他。皇后娘娘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向清欢以手支颐,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你既然看得清楚,又为何对着齐嫔含糊其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