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妃嫔们便沉不住气了。
永安宫昭阳殿本是各宫嫔妃向皇后晨昏定省的地方,如今成了召开“德妃批斗大会”的场所。
“皇后娘娘,德妃得宠几天,这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您瞧瞧,今儿都这个时辰了,还未来向您请安。”
“这蛮荒出身就是不行,如此不懂礼数,依嫔妾看,您就应该派个嬷嬷去,好生教导一番。”
“皇后娘娘,所谓德言容功,后妃讲究的是德行,可不是妍姿艳质,德妃怎能效仿风尘女子用下作法子来讨好皇上。您管理六宫,可不能纵容这样的妖女蛊惑皇上。”
……
众人七嘴八舌,酸气冲天。向清欢嘴角含笑,不置一词。
她捻了捻手中的白水精红碧玺手串,居高临下环视一圈,目光定在某人身上,“丽妃,为何一言不发呀?”
“回皇后娘娘,讨皇上欢心本就是我等妃嫔的本分,皇上宠谁不宠谁,皆是圣意,妾身无话可说。”
顿了顿,她又冲着在座诸人道:“后宫争宠全凭自家手段,有本事就把皇上引到你们宫里去,总比在这说酸话的强。”
“你……”其他妃嫔被她气得不轻,偏偏又说不出什么。
众人的反应,丽妃置若罔闻,她迤迤然起身行了个礼,接着道:“皇后娘娘,储秀宫中还有些杂务,妾身这便告退了。”
向清欢笑着点点头,算是允了。
丽妃刚出得门去,莺莺燕燕们便又交头接耳,嚼起了舌根。
向清欢冷眼瞧着,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戏谑,“看来,丽妃适才所言,你们颇为介意啊。本宫倒是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皇后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丽妃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皇上虽然专宠德妃,但平日还是会去储秀宫里坐坐的。可除了她俩以外,您问问大伙儿,谁不跟在冰窖里一样啊。”
余贵人牙尖嘴利,率先开口,得到众人一片应和。
“皇后娘娘,余妹妹言之有理。说起这德言容功,单“妇容”这一条,丽妃便该罚。您瞧瞧这阖宫上下,有哪个妃嫔将自己吃得那般粗胖,这不是污皇上的眼吗?”
徐嫔得意地抚抚鬓角,广袖垂下,露出一小段纤细的皓腕。
“也不能这么说,皇上最爱吃丽妃烹制的膳食,她虽然胖些,也不见皇上如何在意。这宫里的女子,不拘是何种模样,能让皇上消疲解乏便是好的。”坐在角落里,一直默然不语地魏常在开了口。
“你知道什么?!”被一个常在下了脸面,徐嫔恼羞成怒。
“好了,都别吵了,成何体统!”
向清欢轻按额角,觑了众人一眼,又道:“一个两个的,在本宫面前诸多本事,到了皇上跟前就蔫巴了。瞧瞧人家德妃、丽妃,各有各的心思、手段,将皇上牢牢笼在身边。
“反倒是你们,有在本宫这儿嚼舌头的功夫,不如回去好好琢磨下皇上的喜好。你们自个儿不争气,本宫便是有心偏向,还能将皇上绑到你们宫里去不成?”
宫中女子心有七窍,一听便知,皇后此言看似训斥,实则暗中指点,一时间心中都有了计较,欢喜而去。
等众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后,碧玉才小心问道:“娘娘,您适才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改为五日一次。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向清欢轻笑,“那你倒是说说,皇上为何不高兴啊?”
“您……您这不摆明了‘祸水东引’吗?您方才让那些嫔妃去琢磨皇上喜好,又免了晨昏定省,这不就是给她们时间去纠缠皇上吗?皇上觉得被您算计了,当然会不高兴啦。”
“那好,本宫且问你,皇上可曾言明,让本宫阻拦后妃,不得前去纠缠?”
“这……这倒没有。”碧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本宫再问你,当初圣女进宫时,皇上可曾要求本宫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当然有啊,若不是您,圣女进宫怎么会如此顺利。娘娘,您到底要说什么呀?”
“你瞧,皇上若是需要本宫的协助,自会开口。反之,若皇上并未言明,便是不需要本宫的协助,本宫岂能擅专。须知,未经他人允许,哪怕是私自提供帮助,也会失了礼数呢。
“再者,本宫此举,你都能一眼看穿,更何况是皇上,又何谈算计呢。”
向清欢娇嗔一眼,杏眼中波光潋滟。
碧玉挠挠头,别开眼。娘娘一定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何模样,跟条千年狐狸精似的,还说不是算计皇上。只是,娘娘究竟在算计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