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诗集,不懂父爱(2 / 2)

彗星抑制住直接掐死他的冲动,继续给他捏肩,嘴里轻轻哼起了歌。

邱谛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去给华超点上。

华超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大烟圈喷在邱谛脸上,得意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很识时务嘛!”

“真不错,”文大梁拿起酒杯,咂摸一口,享受地道,“比林遵那个死写诗的强一万倍!昨儿个他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那个气得哟,跟我杀了他老娘似的。他居然把我店里的宣传单全烧了,还敢抄石头砸我,要把我的脸打烂。咱们现在倒是看看,谁的脸是烂的。”

彗星心下一紧,她只知道,爸爸是因为跟文大梁吵架,所以被对方疯狂报复。以前他跟人吵架、打架太多了,有时候是因为人家看不上他写的诗,有时候是因为人家说他坏话,有时候仅仅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

除了爸爸和文大梁,没有人知道吵架的起因,是文大梁用彗星的裸照印了洗浴店色情服务的宣传单。

不过,以前爸爸也因为她那些绯闻跟人吵过架,还骂她给老林家丢人。彗星有些自嘲地想:自己对爸爸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去找文大梁的麻烦,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

“怎么不唱了,不高兴?”

“没有没有,只是想到我爸那个死脑筋,整天就知道读诗、写诗,半点人情世故也不管,害得咱们受那么多罪。”

彗星说着,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脖子。她瞄了邱谛一眼,见他现在正在饰演一个在道上混迹多年的痞子,跟华超聊得十分投机。她知道,邱谛正在找时机攻破华超。而她这边,只要文大梁再放松一点,她随时都能掐住他的脖子。

“可不是嘛,死脑筋一个。”文大梁擤了擤鼻子,冷哼道,“我昨天好好跟他商量来着,只要他把屋里那些破诗集烧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可他偏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只好下手喽。”他侧过头来,抓住她的手,使劲揉捏。

彗星感觉手上的触感十分恶心,令人遍体生寒。文大梁骤然锁住她的手腕,更令她不敢贸然出手。

哗啦!

窗玻璃突然碎了,落得屋里一片玻璃碴。玻璃碴中,混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应该就是打碎玻璃的罪魁祸首。

哗啦!

又一块石头砸进来,敲碎了另一扇窗户,紧接着,外头燃起了点点火光。

“怎么回事!”华超怒气冲冲地跑到窗边,愣住了,“林遵?”

众人不明情况,都凑过去看。

只见“晓海饭店”大门口放了一堆书和纸稿,林遵丢下拐杖,一瘸一拐地把一本书放进烧烤架底下引燃,转身撂进了书堆中。火舌熊熊燃烧,舔舐着一本本书籍、一页页纸、一行行诗文,毫不客气,像是要吞下林遵的全部生命。

就着熊熊火光,林遵仰天长啸,豪声吟诵:

“毒气,沼泽,深渊与我同行;

死亡,腐烂,白骨与我为伴!

那是谁,

在呼唤秃鹰?

又是谁,

在揭露世间最无耻的行径……”

文大梁问华超:“那死脑筋在干什么?!”

华超正色道:“我下去看看。”他带几个手下下楼去。

林彗星攥紧了拳头,眼眶一点点发热、潮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诗集和诗稿对爸爸来说又多重要,那是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谁乱碰一下都是亵渎。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把它们全烧了?

是因为文大梁的那句话吗?只要把它们烧了,那些恩怨就一笔勾销,彗星就不用再去道歉,可以挺直腰杆做人?

还是为了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好让文大梁有所忌惮,不好对包厢里的人做太过分的事?

抑或纯粹把文大梁的火,引到自己身上?

林遵的吟诵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高亢激昂:

“奴隶啊,请搬起脚边的巨石;

勇士啊,刀剑长矛都是你的注脚;

飞蛾啊,你也可以化作火焰——

点燃腐朽的沼气,

嘭!

黑暗炸散。

嘭!

光明耀眼!”

华超带人跑下去,一脚把林遵踹翻在地:“你丫的还没挨够揍是吧?”

林遵抱着腿,痛得抽搐,可他拽过拐杖,强撑着站起来,昂头看向二楼包厢的窗口,与彗星四目相对。

“来啊!”林遵青筋暴起,吼道,“有什么都冲我来!都冲我来!”吼完,他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来啊来,大风起兮云飞扬,文大梁是王八王……”

“他妈的!”文大梁气得跳脚,招呼几个手下,“去把林遵给老子捆上来!”

林彗星心里暗叫不好,这么多人一起下去,爸爸根本挨不住。她跟邱谛使了个眼色,随即抄起椅子朝文大梁后背猛地砸去。文大梁一个趔趄,惊愕地转身,完全没想到这个软脚虾女子会对他出手。

手下们朝她围攻,邱谛迎上前来,以一敌六,在屋里打得不可开交。

“学长,带彗星出去!”

赵斌回过神来,推开围着彗星的人,拽着她的手便跑。刚跑出房间,只见饭店老板文晓海左手拎个大塑料袋,右手提着一把摩托车大锁跑上来。

“晓海,东西给我!”

彗星甩开赵斌,从文晓海手里抢过塑料袋,回身冲进房间。

文大梁和他的手下全围着邱谛打,邱谛一人难敌众人手脚,身上狠吃了几拳,渐渐落入下风。

彗星一边扯开塑料袋,一边喊:“邱谛,屏息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