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谛闻言,立马蹲下。
下一秒,林彗星把袋子里所有的红色粉末全部洒向那堆人。
“啊!!!”
“这是什么玩意!”
“我的眼睛!”
整整一袋子霸王红辣椒磨出来的辣椒面儿,比防狼喷雾的杀伤力更强,杀伤面积更大。
邱谛推开身边人往外跑,彗星向他伸出了手。双手紧握之时,两人顿感一阵热辣的感觉席卷胸口,烧得他们心潮澎湃。
很久很久以后,邱谛告诉她,那天那时那刻,他有种要和她私奔到老的冲动。她却笑着戳他脑门儿,说他是叫霸王椒辣糊涂了。
两人刚一冲出门,赵斌和文晓海立马将门关上,用摩托车大锁牢牢锁上。文大梁和手下们扑过来,疯狂地拍门。
“放心,我们饭店的门都贼结实。”文晓海拍胸脯保证。
“我妈呢?”彗星问。
“我刚刚收到你的信号,就给安排的弟兄说了。他们去医院接林叔和静姨,但是只找到了静姨。我正想给你发信息呢,谁知道林叔就……”
今天去医院之前,赵斌说要安排饭局,彗星便推荐了“晓海饭店”。因为文晓海是她的发小,为人很是仗义。虽然这些年他们之间联系很少,但是只要她愿意说,他就一定帮忙,绝不敷衍。
她拜托晓海找一间便于安装摄像头的包厢,并且找人去医院守着。万一文大梁出尔反尔、不肯罢休,那她就鼓掌三下为号,让人连夜带着爸妈离开文家镇。这是最万不得已的一步,没想到,还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没工夫细说了,先去救我爸。”
“等等,”这时,邱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头郑重其事地问道,“彗彗,你现在,还想端了他们吗?”
林彗星也郑重地点头:“想。”
邱谛似是早就猜到了答案,欣慰一笑,接通电话:“喂,你们到了?好,可以行动了。”
“是谁?”
“援军。”
几人下楼来到饭店大门口时,便见这里围满了人。
文晓海店里的厨师、伙计们举着擀面杖、锅铲、平底锅等花式武器冲出来,还没派上用场,就被人截了胡。一队身穿深蓝色大衣、训练有素的年轻男人迅速出击,制服华超和他的手下,将林遵解救出来。
林遵受伤严重,站都站不起来。别人不敢乱动他,只得先扶他坐起来缓一缓。
“爸!”
彗星跑过去,急慌慌地检查林遵的身体。嘴打肿了,脑袋磕破了,腿划伤出血,右胳膊也错位了……
“慌什么,我没事儿。”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彗星又是心疼又是气怒,“你当自己铁人啊,你瞎折腾什么啊你!我都说了我会解决,你不好好呆医院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要是,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她不敢想象,万一刀子不是划破爸爸的腿,而是直接刺进了他的腹部……她可能就要永远地失去爸爸了。
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滴在林遵的手背上,令他的手烫得一颤。
“我又不是个好爸爸,有什么好为我哭的。”林遵自嘲地道。
“那你也是我爸!”
林遵眼眶一热,用唯一完好的左胳膊搂住彗星,轻轻拍抚她的背,就像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那样。曾经他也抱过她、哄她睡觉、喂她吃饭、教她走路,在她牙牙学语时逗她喊“爸爸”,在她哭闹的时候买大白兔奶糖哄她开心,骑着大梁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她……
可是现在,他成天就是骂她、烦她、无视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女儿的路走岔了呢?他望着那堆尚未焚烧殆尽的诗集,一瞬恍惚,原来,他已经错过了十几年。
“今天这么折腾,我不后悔。”
“你还说,你……”
“孩子,爸这辈子很无用,脾气又很糟,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至少……”林遵坚定地道,“爸今天,能把尊严留给你。”
彗星紧紧地抱住爸爸,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像是迷路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从她上初中开始,林遵再没见过她这样毫无戒心地大哭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一下地拍抚,一声一声地喊“乖”。
邱谛跟“援军”们谈话沟通,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过来,递给彗星和林遵一人一张纸巾。
“谢谢。”彗星擦擦眼泪。
“救护车已经到了,先送叔叔上车吧。”邱谛柔声道。
“嗯!”彗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便和邱谛帮着医护人员一道,将爸爸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林彗星小姐,你好。”“援军”中一名国字脸男子跟着邱谛走过来。
“您好您好,”彗星连连鞠躬,“谢谢你们的帮助,真是太感谢了。”
“应该的。”
“请问各位是……警察?”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谦州市公安局第一刑侦大队队长郑修,也是邱谛的大学同学。”郑修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在文家镇有团伙常年为非作歹,危害百姓的合法权益。我们最近开展调查,掌握了少量证据。但是敢于揭露文大梁团伙的人太少,无法形成证据链,这项工作一直难以推进。邱谛今天跟我联系,才知道我从省里调到这儿来参加专项行动。也幸好他跟我联系,我们才能及时赶到,避免一桩悲剧的发生,也终于能够抓他们一个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