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人的腿,那张石塌上竟然躺了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突然间冒出来都会让人胆颤心惊。过了好一会剧跳的心才渐渐恢复律动,而这过程里石塌上的人并没有一丝动静,隐隐觉得可能这是个死人。
小心翼翼地去拿焓叶珠,它停留的位置竟是在人的腿旁。指尖触及时骤寒还冷,怎么回事?这珠子一直都是温热甚至炙烫的啊。难道是被那白玉石塌给吸走了温度?
此时不是细究的时机,我拿着焓叶珠缓缓向上照,从手到胳膊,到身体,忽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这人如果死了怎么不腐化变白骨?
看手的大小和骨骼以及体型应该是男的,身上的衣服很脏,还有东西粘在上面。深呼吸了几次后一咬牙把光移向了脸部,却在下一瞬差点珠子又脱手出去,惊愕地瞪着那张脸脑子变成空白,过了好一会从齿缝中迸出三字:“盛世尧?”
怎么都想不到躺在这张白玉石塌上的人竟然是盛世尧!
我在那边拼死拼活,还想着要怎么救他,结果他早就先一步到了这里还在这睡觉。顿时气恼于心地伸手去推他,刚要再喊却愕住,他的身上怎么如此之凉?难道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受伤昏迷了?想到之前他也提过元气受损一事,所以只能再次寄存在我意识里并且始终都没出来过,这时他突然出现在这处莫不会是有股未知的力量把他给困住了?或者我在外面的时候他又遭遇了什么?
正寻思着要怎么把他弄醒,突然黑眸睁开了,与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脑子还没作出反应视线又蓦的黑了,唇上贴了什么软软的,强烈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在……吻我?
我想要抬起头,但觉后脑勺被覆下一掌牢牢扣住,等到唇齿被挑开心神错乱时,突听一声低喃从他嘴里溢出——“小小。”
霎时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使我瞬间清醒且惊怒交加,用力挣扎也挣不脱,狠狠咬了下去直接尝到了甜腥味。终于他松开了扣住我后脑的掌,我起身就一巴掌重重甩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空间格外清晰,打得他的脸都偏往了一边而我的掌心也火辣辣地在疼。仍然不够消心头怒火,我恨声而骂:“盛世尧,你这个混蛋!”
动乱之后我大喘着气,目光凶恶,而眼皮底下的这个人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缓缓转回脸来就平静地看着我。
那双眼很黑很深,仿佛海底的礁石,在这密闭静匿的空间里,焓叶珠透出来的微光点点不及那幽深里的星芒。他轻启唇:“对不起。”
听见他道歉,有一瞬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继续怒斥他占了我便宜还唤着别人的名字,还是发誓再不与这人有一丝联系。纠结的思维还没有得到答案,他先抛出了一个炸弹:“我回来了。”没理解他的深意,想说他当然回来了,否则刚刚那般欺负人现在又和我说话的人是鬼啊,哼,还真没说错,说好听点是一缕魂,说难听点就是个鬼!
我想得是反正他能听见,还就是故意想给他听的。
可他并没太大的反应,只突然用手指勾住我的一缕垂在耳边的发,在我气恼地想要去拍时他又说了句:“我现在是人了。”
手在半空顿了顿,还是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才挑起眉:“什么意思?”
他说:“我已经不是鬼,也不是魂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他在重复说着这件事,原本没往深处想也开始深思,渐渐地有个念从心底冒上来,我眯起了眼,视线将他上下打量。
进到这个幽暗的空间后,从忐忑到惊吓,再从惊吓到惊喜,然后又从惊喜到愤怒,我的心情一直在大幅度地转变,以至于没有别的心思去留意其它。这时再看,有些本来就已经发现到的细节开始放大,比如之所以我会一眼认出他是盛世尧是因为这张脸与最初他以自身形态呈露是一样,而不是附魂后的木翼或者老医生,也或者那木全;再比如他现在身上的装着与记忆中的那身黑衣不同,而在刚刚我用珠光照过时也有看见他衣服很脏,还有东西粘在上面凝固了。这些细节单独来看并没有太特别的,但全放在一块就很异常了。
没有忘记为什么会下这绿湖来到这座宫殿,是因为,他说感应到了他身体的气息。
把这所有的信息全汇总起来,有东西从模糊变得清晰,我的瞳孔开始收缩凝聚,面上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你……”心绪翻飞到激动不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