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行为哪怕把魂从我意识中抽离,任由我独自回到沙漠而他留在这里附魂于木翼体内,全都是为了晓。
我想反驳那个晓不可能是他妻子,可是找不到任何理论依据来支撑,因为,我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晓的样子。每一次入梦都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却不见其人,到后来,我无故变成了她……
所以盛世尧的意思是,哪怕他对我有过关心,也只是因为我现在是“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人是否是他的妻子,他也会像现在这般以命相搏。
我松开了拽着他胳膊的手缓缓起来,原本有些东西一直都被遮埋在底下,不去翻动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没有发生,可如今却被盛世尧直接掀开了那块遮羞布,让我无所遁形且无地自容,除了转身而走不知道还能作什么,找个地洞钻进去吗?
脚下越走越快,到后来恨不得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一股热浪冲入眼中,又被我强行压下,假如要是为这种事而哭的话那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可是当某根树枝从我头顶擦过,头皮被拽得一下生疼时,激烈不可控的情绪顿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那股心头之火也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我顿住了步伐,深呼吸着平静心绪,然后婉转回身而望。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片黑蒙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无从辩知刚才疾步而行究竟离了他有多远。
忽然有种苍凉感弥漫进心头,为什么我和他会变成这样?明明他只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皮影人里的一缕孤魂,我最该做的是把他送回去继续尘封,可是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而行。如今在这陌生的空间除了他,我找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气息,我是真的要将他舍弃不管吗?
那具木翼的身体不久之后会死亡,而他如果离了我的气息……会怎样?
我有见过他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是否没有了我的气息他会魂飞魄散?念头一转到此我的脚尖就忍不住转了方向,重重咬了下牙,抬脚迈出了步履。
然后,一步比一步更坚定。
居然脑子无比清醒,经过一些树桠灌木丛时能够清晰地回想起刚才有碰见过,能确定自己没有偏离线路。很快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黑蒙里我隐约看到树下的身影,心头划过一丝钝钝的痛楚,我缓缓走过去,在离了只有几步远的位置想要说两句什么,可几次张口都没成言,最终都化成一声轻叹。
找个理由说了又怎样,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不过是自欺欺人地搏回面子罢了。可是在他这里,我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连遮遮掩掩的那点心思都被他瞧破了还指了出来。
就剩了这几步了没有道理不过去,本该是沉重的步伐在刚才破罐子破摔地想过之后反而轻松了。我来到树前蹲下,明知他听不见还是道:“虽然你既无情又冷酷,但是我还是得把你带上,别问我原因,因为我想。”
话落我就伸手过去扶人,可当手触及那胳膊时便心头蓦然而沉,这个人不是盛世尧!
别问我如何得知,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算久,学到最多的不是功夫或者那些我根本就不曾涉猎过的堪舆玄术,而是两个字——气息。
只要一靠近我就能分辨出他的气息来,而此刻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是陌生的。
牢记盛世尧之前的警告,遇到任何守星的野兽要毫不犹豫地斩杀,但凡有一点迟疑那么倒下的人就是我。所以几乎在念闪间我一手攻向对方的脖子,另一手则去抽腰间的软刀。
但我的手挥到半空就被扣住了,紧随着听见惊疑声传来:“晓?”
我愕住,是秦臻?
下一瞬整个人都被环抱住,秦臻双臂将我紧紧缠绕,语气激动异常:“晓,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以为你……”说着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疑似的哽咽。
我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桎梏,“你先松开我。”
但他却执拗了将我抱得更紧,“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
我蹙起眉头,居然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颤,足可见找到我他是真的激动。当下情形要想脱出这怀抱只有先引开他的注意力,于是我问:“你来这是来找我的还是为了别的?”
“当然是为了找你。”秦臻微微退开些,与此同时在我们四周亮起了光,我环转而看,发现竟然在我们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手上拿着疑似镭射灯一样棒子。很显然那灯棒是用电控制的,而这些人军装的装束与木平的有出入,应该不是苏族就是黎族士兵了。
秦臻环着我的肩膀从地上起身,目光环过众人后扬声而道:“看见圣女都不拜的吗?”
于是一人拜,接二连三地有人单膝跪地了,不说受宠若惊也被眼前这幕给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