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风平浪静而过,到了夜里也如常运作。
从热闹到散场不过两三小时,人潮散去后客栈就变得冷清了,当一切归于静寂时已入深夜,有人回了屋,有人入了梦,灯骤暗下来。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处,无声无息地穿走在堂间,就在靠近前台处时突然有人从里面一窜而出,出手如电地抓向黑影。
满心以为自己这一突袭势在必得,之前屡次都让这小贼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已经快磨掉我所有耐心了。没料在指尖触及对方时蓦的抓了个空,那黑影不但疾闪到旁还挥来一股劲风。
还敢反击?我在心中冷笑,没有避闪反而蹂身而上,到近处突然化拳为掌,刚猛变成柔软,影到形随地硬对了一掌,但觉对方力量沉狠,心中暗暗吃惊之余警戒心起。
数秒之间交手了好几招,移换身形时一脚踹翻了桌椅发出砰然响声,肩膀被从斜旁重重而拍,将我拍得往前趔趄,顺势就地而滚了翻身跃起,返身朝那凌厉的掌风又迎了上去。
应是刚才的动静太大,将有些人吵醒了,只闻麦叔在黑暗中怒问:“是谁把灯给灭了?”
一阵噪杂声中灯被揿亮了,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大堂——好几张桌椅翻到在地,桌上摆的花盆与佐料壶碎了一地,空间闻着酸醋味与酱油味,而我却站在翻倒的桌椅旁面色阴沉,胸口起伏的厉害。
麦叔率先打破了沉寂:“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作声,抬起眼环顾四下每一人,继而又垂眸从齿缝中迸出两字:“没事。”
在一步一步踏着木梯而上时知道有一众犹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背上,但我没去理会,胸口剧痛到让我咬牙切齿。
就在灯亮的前一秒,对阵的那人一掌拍在了我柔软的胸上!
女人胸部是最脆弱之处,当时那一下疼得我倒抽凉气,最主要的是我在那瞬间抓住黑影的一片衣裳,却在灯亮之后指间又诡异地消失了,身边也毫无人影踪迹。
脸有多黑已经不用去照镜子,这绝对是我的人生一大耻辱!
将门关上身背抵在了门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刚我抓住的那片衣裳面料触感很滑,有点类似绸缎,这年头还有人穿缎子衣服?
突觉空气中有股极细的香味钻入鼻间,心念微动间将手指放到鼻前轻嗅,檀香味?什么人会在衣服上熏檀香?想到什么,背脊骤然发凉,僵着身子慢慢扭转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卖皮影的说他的皮影人能够宁神助眠,转身离开时我就嗅了下那木盒,继而失笑,怕能助眠的不是皮影人而是这香味吧。很巧,木盒是檀香木的。
而此刻,檀木盒子正摆在床头柜上,原本竖在那的“杨戬”不见了。
那人在我屋里!
床下、衣柜、浴室,三个位置都有可能被躲藏,但是我身形疾闪往落地窗帘后。
不能肯定,但是经过上次之后盘查整个室内,只有这个点是我的盲区。当我出手如电拍向窗帘后时一道黑影从帘子后蹿了出来,怒喝出声:“别跑!”
自认为够淡定了,但在看清被我逼至墙角的嗯时还是心神一晃,再没有比眼下情形更诡异的了,这个小贼居然穿着一身黑色古装,而那面料正是绸缎。
我缓缓眯起眼,冷声质问:“你是谁?”
男人面容姣好,眉骨英挺,但是看过那张脸绝对不会只留意那颜,更让我移不开视线的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看着就感觉像是跌进了古井深潭,浮浮沉沉茫茫无边际,放眼一片汪洋,一转身,脚下骤沉,整个人急坠而下。
我从晃神中惊醒,眼前这人依旧用平静无绪的目光在看着自己。感觉心脏以不寻常的速度跳跃疾速,但我脸上没动声色,极力平复着心绪后沉凝对方。可以肯定刚才不是幻觉,眼前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诡异。
换一种方式来沟通——“朋友,为何屡次三番来我店里闹事?”
男人的眸光清平一片,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般,连眼睫都没眨一下。就在我眯起眼想再开口时,突然低沉的嗓音含着沙沙的质感从他嘴里溢出:“是你带我回来的。”
“我?”我挑起眉,嘴角牵扬了一抹弧度,“可能是我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阁下,还请指条明路提醒一下呢。”
“汉沽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