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九鳞道，“如今女妖仅余一个火鸦，她爱慕妖尊数百年，断不会同我在一起。况且若是妖尊知晓我在寻生子之法，定然疑我有异心。”

“你是否想过，若是将妖力渡给女子，增强其体质，或许可成？”

九鳞大喜过望，当即开始尝试。我给他出过不少主意，或是渡妖力，或是吸纳人类精气，让他得偿所愿。只是，这些女子须得从教外寻，莫要把我的弦月教弄得乌烟瘴气。九鳞同意了，玩得越发疯狂，而我，也从他那里得到了一本妖族宝册，习得了些许咒法。

我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不是普通人类武功提升的那种强大，而是升腾于空、睥睨凡生的那种强大。我随便动动脚指头，就能把一个忤逆我的人碾碎。旁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畏惧，那些从前不认可我的人，如今只能匍匐在我的脚下。这感觉，真令人上瘾。

不，这还不够，这一点力量，仍然会受制于九鳞。我要更强，更比九鳞，甚至是他背后的妖尊更强。我趁九鳞离开时，从蛇窟里偷来另一本宝册，学习里面的法子来修炼。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本宝册中就有让人超越一切力量的方法——妖魂祭。

要启动妖魂祭，需要成千上万的人来做祭品，还需要妖来做阵眼。眼前只有一个数百人的弦月教，显然是不够的。

于是，我开始扩张弦月教，吞食小门小派，筹谋掌控江湖十大门派，登上风云之巅，得到“武林盟主”之位。如此一来，我便可掌控整个江湖的人，携江湖以攻皇城，进而掌控整个天下。彼时，“妖魂祭”需要多少祭品，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则尚未成功，半途九鳞便给我出幺蛾子，他半夜发疯，将蛇窟里的那些女子尽数杀了！

我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九鳞，你发什么疯！”

“你敢打我！”九鳞出手便要杀我，却被我一掌击退。

“打的就是你！”

许是从未想过我已变得如此强大，他震惊之余，冷静了下来。

“她们皆厌恶我的孩子……”九鳞像是被抽走了气力，蹲下来，盯着地上的尸体和尸体旁围绕的小蛇，“为何它们法力如此低微，无法幻化人形。如此这般，将来如何助我赢得妖尊之位？”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此刻的他有些可怜。

“不如……”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目光灼灼地仰望着我，“你来替我生一个孩子。”

那一瞬间，我头一回仔细看他的眉眼，很俊俏，像故乡小溪边的紫芯草一般好看。他伸出长长的信子轻柔舔舐我的手臂，软软腻腻的，我心旌摇动，情难自抑。

我一直知道他有一种法术，可以激起女子的情欲。我清醒过来，脑中忽而闪过从前的一幕幕，饿得爬不起来的时候，被老头子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被龙集当做工具**的时候，龙集死后面对教中反对者的时候……我这一辈子活得那般屈辱，现在，连一条蛇也想左右我的身体！

余光掠过地上的尸首和小蛇，我心里头升起了嗜血般的欲望。

我反手拽住他的信子，将他扯得呜呼哀嚎。宝册中曾有记录，九鳞这类蛇妖，除了七寸之外，蛇信子也是弱点。我一手扯他的信子，一手执刀剜他的鳞片，直将他折磨得血肉模糊，方觉心中快意。

我将他丢在蛇窟中，出去寻了些木材，照着宝册所画，削出一柄弯月木杖，将我的血和九鳞的鳞片嵌入其中。这木杖是法器，也是牵制。如此一来，九鳞便只能做我的傀儡，听我号令。否则，便会鳞片脱落，失血而亡。

“你一介人类，你竟敢……”九鳞怨毒地望着我。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猎艳无数的妖，居然会栽在我这么一个人类女子手上。

“我送你一个孩子。”我笑着轻抚他的唇，“你的其他孩子，就送给我吧。”

九鳞不可置信地道：“你想要他们的妖丹？”

“最近修习咒术，速度极慢，想是我肉体凡胎的缘故。”我笑道，“待我有了妖丹，体质变强，你的孩子，不是也可更加强盛么？彼时，再施以‘妖魂祭’，用天下人献祭，何愁取代不了那个劳什子的妖尊？”

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妖胎，并无数小蛇的妖丹。前路绝非一帆风顺，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九鳞死了不要紧，阿吉被封印不要紧，妖尊季斐然太强不要紧，只要我想，我自可一一破敌！“妖魂祭”一开，我便是这天下至尊！

我杀红了眼，吃红了唇，我要这天下，沦于我的掌心！我要踩着所有人的尸体，活得肆意畅快，我要让世人再不敢轻慢！哪怕被季斐然掏穿了心，我也绝不甘心失败！

我终究还是败了，意识溃散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七岁那年，阿娘把我抱在怀里，将最后一口汤水喂进我的嘴里。

我又仿佛看到阿爹阿娘带我回了家，回到那条小溪边。溪水洗去了满身血迹，一条小蛇游到我的身边，缠住了我的小腿。我们一起，沉入溪水之中，再没有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