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杨贵妃”，现实很“排骨精”，熊三和孟陆一个靠鼻子闻、一个靠眼睛看，很难在这成千上万血糊拉碴的人头里找到蜂妖和火鸦。

“尊主，这……找不到啊！”熊三急得直挠头。

再拖下去，妖魂祭里头藏着的“妖魂”彻底觉醒，谁也没法子破阵了。

就在此时，半空里划过的一道微弱的银光引起了姜小艾的注意。她顺着那道银光看去，发现那不是什么银光，而是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银针发射的力量很轻，以至于无法扎进目标人头的皮肤里，只能擦过皮肤，又化作一道银光坠落下去。而发射银针的地方，那个漩涡里的人脸异常熟悉。

“若若！”姜小艾急忙喊道。

杜若若先一步清醒，睁看双眼望着那人的容貌、神情和季斐然极力保护的样子，立马明白了。她没想到姜姐姐还活着，更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再见一面。她笑了笑，尽力笑得像从前一样甜美可爱，不想让人觉出狼狈与可怜来。

杜若若还想跟姜小艾打个招呼，说一声“好久不见”，但她的喉咙像是被凝结的血块堵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用力咬破舌头，让自己的血流淌出来，浸湿了嘴唇。紧接着，她努力扭头，咬住肩头的衣裳，将里头藏的银针衔出来。银针染上了她的血，她朝方才发射银针的方向努了努嘴，用口舌将银针再度发射出去。

这一次，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终于，银针扎进了那个人头的皮肤里。可惜力量还是不太够，只扎破一点皮，就再度掉落了。不过，仅仅扎破一点皮而已，那个人头仿佛被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惊叫着发出“桀桀”怪音，不停地摇头。头发飘动之间，露出了那张妖媚的脸来。

“是火鸦！”熊三指着火鸦旁边的那个人头，“那是蜂妖！”

妖魂祭已完成一半，妖邪入魂之后所产生的的法力已经被顾岩峰吸纳殆尽。如今，火鸦的人类宿体被抽干了，化作齑粉灰飞烟灭，唯有火鸦的妖魂还镇守着阵眼，等待后一半妖魂祭屠杀祭品时，承载那滔天的怨气。

杀了他们，阵眼溃散，妖魂祭自然中断，金絮和顾岩峰也将遭受怨气反噬。

季斐然拿过孟陆的飞刀，凌空画出一道符咒印于飞刀之上，纵使飞刀瞄准上方的妖魂。

“尊主，莫杀奴家！”火鸦发现下方的动静，泣血悲鸣，“百年真心，天地可鉴！”

季斐然没有理会她，兀自射出飞刀。

火鸦心中怨愤而又悲凉，难道只因为他不爱她，就可以随意将她打杀吗？这数百年的追随，数百年的倾慕，数百年的爱恋，都是一文不值吗？也对，妖尊殿下本就是无情的主君，三眼蛤蟆也跟随多年，他不也是说杀便杀？她爱上他的时候，便知如此，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陷入其中。

眼见飞刀破空而来，火鸦闭上了眼睛。也罢，能死于妖尊之手，也算是与殿下之间多了一层牵系。从前，尊主总想将她甩脱，如今，他手上沾了她的血，这辈子都别想再洗掉！

刺啦！！！

电光火石之间，飞刀没有插进火鸦的头颅，而是从火鸦身侧掠过，径直插入蜂妖和火鸦之间！在那里，有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漩涡正在旋转。飞刀创开一道口子，没入其中，在里头横冲直撞，又“唰”地飞了出来，直刺季斐然眉心！

“小心！”姜小艾从地下拔出一根巨木，替季斐然挡住了那一刀。定睛瞧去，那刀子已穿过巨木，只差半寸便会扎进他的脑门儿。

“小艾不必担心。”季斐然倒是淡定得很，指尖轻轻一点眼前的刀尖，那把刀便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瞥见刀尖上有丝丝血痕，他勾了勾唇，悠哉悠哉地把玩着飞刀：“顾大侠，本尊原以为秋剑门少门主是个‘常败将军’，虽败犹荣。却未料到，啧，只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

此言一出，那个极小的漩涡骤然扩大，从里头挤出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庞。

“渊王——季斐然？你不是死了吗？”顾岩峰有些疑惑，“抑或是，我亦已来到阎罗殿？”

“顾大哥！”姜小艾出声喊道，“他没有死，我也没有死！”

“你是何人？”顾岩峰看到她的脸，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我是姜筱啊！”姜小艾摆摆手，对他笑道，“顾大哥，你别担心，我没有死，我只是……换了个样子活而已。”

“你当真没有死？”顾岩峰的声音微微发颤，“当真？”

姜小艾眨了眨眼，笑道：“比珍珠还真！”

见她的神态、语气都与从前认识的姜筱一般无二，顾岩峰没有再发动攻势，而是向她伸出了手：“来，筱儿，到我身边来。顾大哥如今已强大无比，管他是江湖客抑或妖邪道，均可踩于脚下！来，我能保护你！”